你记起,张仲景上一次来了你房后,见满地卷杂乱,眼角肉眼可见抽搐几下,立刻后退两步转身走了,扬言日后再也不来。
可现在小五脉搏微弱,哪能收拾房再请他来,你急道:“我这边万分火急,有个孩子昏迷不醒,张首座他医者圣心,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话音落下,那边再没了声音,过了半晌功夫,那边弟子问:“师父问你,是不是那个极阴体质的孩子出问题了?”
你点头说是,那弟子便说要再去问问,过会回道:“师父说,他碰巧对那孩子也有几分兴趣,现在就过去看看,命你立刻收拾好房等他过来。”
说完,那边的声音就断了。你随手将心纸君塞回衣袖,完全不把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
没过多久,张仲景携着一群弟子从风雪中出现。
他推开门,一脚踏入你房,见满地杂乱,下颌肉眼可见的咬紧,额头青筋暴起,脚步一转又要离开。所幸他背后的弟子拉住他胳膊,附在他耳边道:“师父,极阴体质难得啊……”
他才收回离开的脚,深吸一口气,踏了进来。
“本座方才所说,你没听见?”他走进你,眼眸半垂俯视你,牙关咬紧,将字一个个从他嘴里迸出来。
你讨好的笑笑,道:“事态紧急,我得照顾孩子,哪有时间收拾屋子。张首座快进去看看吧!”
你引他走到房角落的卧榻上,小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不醒人事,呼吸微弱。
张仲景用手指撑开他眼帘观察瞳孔,然后拉起他的手诊脉,过不了许久,他突然将翳部那群弟子唤到床前,对他们道:“本座等会说的话,尔等须得记下……”
于是一群弟子便乌压压围着他站成一圈,形成一堵人墙,轻而易举将你远远隔开。
你站在外头,耳朵听他们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病,但你直觉那些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张仲景和那群弟子边看边讨论,过了很久,那群弟子才散开,大部分人先回了翳部,只一两个留下替张仲景打下手。
你见床边宽敞了些,急忙走过去,问张仲景:“张首座,他怎么样?”
张仲景头也不抬,向弟子伸手,弟子连忙把一瓶药剂打开,往他手里倒一粒药丸,他捏开那孩子的嘴送进去,才道:
“没什么大事。本就体弱气虚,阴寒入体得了风寒症,加上气血攻心昏过去了。等会本座会让人送几包药剂来,按时服药,调养几天即可。”
你点点头,沉默片刻,郑重开口道:“能否劳烦张首座帮我做件事?”
“何事?”
“替我看看他的骨龄。”
“这件事翳部任何一个弟子都能做,况且他上山时,人事处应该已经替他看过了。”
“还请张首座亲自看看。”你抬手行礼,态度坚决谦逊。
张仲景低垂眉目,半晌后,道:“本座可以替你看,只是下回不许再把本座叫到你房来!”
你点头爽快道:“下回我亲自到翳部找您!”
他满意的点点头,双手伸进那孩子的被子里,弯腰给那孩子测骨龄。一会功夫后,张仲景结束动作,替小五盖好被子,你急忙凑去,问:“如何?”
“根据骨龄来看,这孩子大致十三岁左右,至多不超过十五。”
“那他当真如自己所说,是十三无疑了?”
张仲景点头,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你摇头,道:“无事了,今日麻烦张首座了”
他闻言,转身脱下手套,身后的弟子一位接过他的手套,另一位捧了盆水立刻凑上前。他将手浸入盆中,仔细洗净擦干,又取出一幅新手套带上,才缓缓道:“既然如此,本座就先回去了。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本座的话。”
你连连答应,将张仲景一行人送出门,然后返身走到小五榻前,眼睛看着那张酷似傅融的脸,陷入沉思。
如果小五没有说谎,确实是十三岁,那他出生的那年,就是傅融死的那年。就算是十五,也太小了些,不太可能与傅融有什么关系。
可这么相似的两个人,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管事说过,他遇见这孩子时,这孩子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年龄。如果他真的是孤儿,又怎么能这么清晰的记得自己究竟几岁?
小五,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