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微笑着道,“那希望我能大捞一笔之后再身败名裂。顺便提一嘴,陈小姐你贬低我,其实也在贬低你喜欢的人。他看得上我,却看不上你,要么他眼光有问题,或者你确实不如我。你选一个吧。”
陈曼迪的不如意被宁清平和的语气尽数点,她胸腔充斥着愤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种劣等人不过就是阿渊用来试探……”
“陈曼迪。”
沈渊的声音在转角楼梯处沉沉响起。宁清明显看到刚刚那个还在毫无顾忌释放自己恶意的陈曼迪眼里闪过的慌乱和手足无措。
宁清并不感激沈渊的出头,他来得不是时候,她先前的故意激怒都泡汤了,没能听到完整的句意。
陈曼迪胸口起伏得厉害,“阿阿渊,我。”
沈渊却连个眼神也不愿意给她,只过来牵起宁清的手,低头附耳道,“走吧,回家。”
两人牵手路过还呆立在原地的陈曼迪。沈渊下楼梯前顿了顿脚步,终于还是开口道,“你马上要结婚了,不要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么多年,该放下了。也不要再拿琬姨作托辞,我不会再跟你见面。”
宁清最后回头时,陈曼迪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走出公馆的路上,宁清抽回沈渊握住的那只手塞进自己衣兜里,沈渊转头看她。
“这会儿不用演戏了嘛。琬姨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临时有事,先走了。”
“哦。”
宁清低头踩着路上的梧桐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在门口等着侍者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宁清真闹起了肚子又跑回公馆内上厕所。
公馆有独立的一栋小屋兼顾厕所和更衣洗浴化妆室。宁清窜进那栋小屋内,蹲到腿麻终于一瘸一拐地出来,却在路过化妆室时遇到了花着脸冲出房间的陈曼迪。真是冤家路窄,宁清埋头准备蒙混过去。
“站住。”
陈曼迪挡住了宁清的路。
宁清抬头看了眼陈曼迪。她脸上斑驳的泪痕和补妆痕迹重叠着。
“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现在觉得很开心?别急,我等着你的这天。”
狼狈不堪和咄咄逼人这两种矛盾的东西在陈曼迪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虽然这个姐的表现非常符合标准的恶毒女配,但很明显是被当枪使了。对于这种天真单纯还伤人的大小姐,宁清有些无奈地道,“我不会因为你难受而开心,而你也不用等着我难受。你不是针对我,你是在针对沈渊女朋友的身份。你不是对我撒气,你是对自己生恨。”
陈曼迪倨傲地看着她,眼里存着轻蔑道,“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生恨?”
“猜的哈。你恨自己没办法拒绝联姻,没办法足够的力量反抗,没办法继续光明正大地喜欢他。”
陈曼迪张嘴欲反驳,半晌还是闭上了嘴巴。她确实并不讨厌宁清本人,她只是讨厌作为沈渊女友的宁清。她这些日子筹备婚礼太过压抑,所以在餐桌上看到她和沈渊的亲密才会口不择言。
陈曼迪斑驳的脸上又添了涨红,最终嘴硬道,“继续,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宁清这头倒开始拧巴了。她的经验告诉她应该少跟这种高门千金打交道,更不要妄图跟她们谈心,但是看她这样虚张声势地喜欢一个人,一次次撞南墙也不回头,让她想起了自己和周炀。
一样的执迷不悟,一样的明明知道是死局却仍心存幻想。
她叹了口气道,“你不能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
陈曼迪轻嗤一声,这类说辞她见得多了。余镜、她家里人包括沈渊本人都这样讲过,可那又怎样,有些道理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
“你不能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但你拥有喜欢他人的全部自主权。我不是劝你不要再喜欢沈渊,我的意思是如果放不下那就一直喜欢吧。远远地看着也好,瞒着所有人继续喜欢也好,抗拒不了不如就听从自己的内心。”
陈曼迪的眼底泛起迷茫。宁清该说的也说完了,抬腿绕过她要走。
陈曼迪伸手拦住她,眼神恢复清明,少了些无助,语带肯定地道,“你并不喜欢他。”
她若是真心喜欢阿渊的话又怎么做得到面对自己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还鼓励觊觎着阿渊的自己继续喜欢下去。
宁清身形一滞,往一旁迈步绕过她一臂距离,欲出门而去。
陈曼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伤害他。”
宁清觉得好笑。沈渊真是好命,一个让她多担待他,一个让她别伤害他。可笑她和他之间一直都是她用尽心思只为自保,更妄论伤害到他。
跨过门口的一瞬,陈曼迪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不同的是这次有些犹豫。
她说,“小心纪诚。”
纪诚,又是纪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