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起眼眸一点点湿了,又羞涩地垂下头,开口带了哽咽之音:“你、你不必这样迁就,我知道你定然会另有正夫,但我只要能在你身边,什么身份都好,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不是迁就,我是无奈,我很不想委屈了你,更觉得是委屈我自己。”
唐憾儿知道这里的规矩,只有正夫才能一同拜天地,侧夫及以下只能拜高堂,但一来自己和樊云起情投意合,二来也不想委屈了他,便硬是握住了他的手,请孔雀大明王见证,与他昭告天地,以证真心。
樊云起红着脸,跟着唐憾儿一同跪拜,越发觉得心内如擂鼓,扑通扑通的。
他越发知道,和身边这个女子在一起,总是会有不经意间的惊喜,而且不知道下一刻的心动又会在何时到来。她仿佛深不可测,总是能承接住缥缈的自己。
他喜欢,享受,又怕,怕自己越发深陷,沉溺进去。
门外候着的小厮以为他们在参拜佛母,倒也不会想别的去,一直等着两人拜完,才引起前后脚去了东望亭上的祈福大钟前。
不出所料,这大钟也是铜铸鎏金,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金光灿烂。
唐憾儿和樊云起一同,手执长长钟杵,等一旁的僧人吟唱佛偈:“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
“咣——”撞第一声,僧人唱道:“一元复始”
“咣——”撞第二声,僧人唱道:“二季相合”
“咣——”撞第三声,僧人唱道:“三”
唐憾儿把话接过来:“三生有幸!”
樊云起迎着沉甸甸的目光,郑重回应:“三生、有幸!”
在这崇山峻岭之中的百越之地,一度漂泊无依的唐憾儿,终于觉出了心里的踏实,她知道,从此后这个人会跟自己一起携手共进,后半生,再不担心会寂寞孤独。
而于樊云起,便是终于寻到了自己在闺中之时一直希冀的那种爱情,她不在意自己的家世背景,不在意自己相貌如何,看中的只是自己这颗心,这颗火热的跳动着的,但想要为她静下来的心。
钟声响过,僧人离开,小厮们亦被打发下了塔亭,唐憾儿和樊云起并肩坐在亭下石崖边上看风景。
钟塔下就是万千重山,此时迎风而坐,有云层低垂,仿佛就在手边,叫人望去,无端生出天地渺渺之感。
忽然,唐憾儿问樊云起:“你的小字是什么?”
“就是云起,母亲曾叫我阿起,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或许是吧。”
樊云起似乎有些怅惘,“我的名字据说是祖母一早取好的,后来家世败落,等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母亲急于重整家业,其实不是很想让我读,因此也没提过这名字同诗词有什么关系。”
嗯?这跟唐憾儿想的不大一样。
她一直以为樊凌是个眼光颇高又有远见的人,哪怕家境穷困也会让子女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