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头派了一个看上去有些自闭的小弟和他们一起打牌,本人只负责洗牌发牌。陈浩考虑过他特意给自己发烂牌的可能性,但看到千容光焕发抢了个地主,还不停地炸炸炸,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纯粹是他自己运气差。
上一次斗地主,还是在神都和夏至他们。他有幸观赏到了夏至绝妙的出千技术——她不仅变了自己手中的牌,还变了他和东方远荣的牌。好好地拿在手里的一张小王,打出去就变了k,陈浩差点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他当时就应该找她学点出千的技巧。
“王炸!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千兴奋地甩出最后两张牌,围观的病人们哗啦啦地鼓起了掌。
刺猬头老大夹了一个肉丸到他碗里,感叹道:“老哥手气不错啊!”
“哈哈,你这丸子味道也不错啊!”
千被刺猬头安排在了自闭小弟原来的位置上,陈浩和自闭小弟则喜提站票一张。
午饭过后便是午休时间,护士们把他们押回房间,来了一针安眠的药剂。一个小时后,又给他们来了一针兴奋剂,揪到了活动厅听音乐。
每天挨这么多针,没毛病也得出毛病了。陈浩想找千商量一下离开这里的方法,却发现这人正和一个漂亮护士聊天,他拉着人家的手,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护士咯咯笑个不停。
陈浩随手拿起架上一本还算厚重的,准备用它在千的头盖骨上敲个进行曲出来。
那个护士看到有人来了,赶忙转身离开,跑到门口装作认真监视病人。她一转身,千就收起了笑容,看向留声机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暂且收住了锤千的欲望,问道:“怎么了?”
“留声机里放的曲子不对。她——就是刚刚那个护士说,他们会循环播放《百合圆舞曲》,但是……”
“放的不是百合圆舞曲吗?”
“这个,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不是……”千挠了挠头,说,“百合圆舞曲是新历06年才被创作出来的……就,g了呗。”
新历06年才被创作出来的音乐出现在新历3930年,这也不难解释——幻境中的一草一木都需要施术者亲自构造,出一点小纰漏也很正常。
真正的问题是,他可以“看见”声音了。
像是五线谱一样的五根半透明丝线,从留声机里飘出来,蛇一般游走在修道院的活动大厅。
“这些线头是怎么回事?”陈浩说着伸手抓了一下丝线,丝线如流沙从他的指间穿过。他想用灵力包住手指再抓一次,脖子上封印灵力的项圈忽然一紧,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两个肌肉壮硕的护士们从走廊冲过来,一个人按住他,另一个人扒下他的裤子,给他屁股上来了一针。
陈浩脑子开始发昏,眼皮也逐渐变沉。活动大厅的桌椅板凳都在他眼前旋转,化成毫无意义的线团把他缠了起来。
不仅仅是缠,这些线都在指引着某一个方向,他必须朝那个方向前进,找到……找到什么来着?那天梦里那个被窝幽灵是怎么说的来着?果核?还是瓜仁儿?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却只有一个巨大的表盘,时针和分针指着3:3,秒针指向9,上面还挂着一只死掉的鹦鹉。
陈浩在禁闭室关了三天才放出来,这三天千已经成为了刺猬头老大最信任的病友。
刺猬头和院长沾亲带故,精神病院就是他家。千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每天打饭阿姨手不抖了,送药的护士也从膀大腰圆的大妈变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同时,院里还多了一位他们熟悉的病友:砖姐。
砖姐认定了这就该是新历230年,什么幻境什么新历3930年,一派胡言,打一顿就好了。
她从郊外打到城里,从城南的街市打到城北的警察署,最后是在桥洞下睡觉的时候被警察送来了精神病院。
砖姐的诊断结果比起他和千的“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看上去要离谱得多。
妄想症、精神分裂、双相情感障碍、自闭症、智力缺陷和狂犬病……就差给她脑门上刻“没救”两字了。
千也试着跟她解释他们是掉到了魔魇神创造的幻境里,这里面的时间设定成了新历3930年,所以在这里有病的是他们。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出院是唯一的办法。
固执的砖姐觉得魔魇神是万万不可能干这种无聊事的,肯定是千在诳她,干脆把千也打了一顿。
鼻青脸肿的千看到陈浩从禁闭室里出来,十分激动,给他夹了两根肉丝,话里话外都是要他再去劝劝砖姐,早日认清事实,积极配合治疗。
陈浩看了眼千青黑的眼眶,干笑道:“不合适吧,我嘴笨,哪能说得动砖姐。”
千看了看碗里还剩的五根肉丝,咬咬牙又夹了两根,还没夹到陈浩碗里,砖姐忽然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抄起一位倒霉病友的碗,扣到了刺猬头老大脸上,怒斥道:
“异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