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温暖的时候并不多,一般从9月中旬开始气温就会下降,来年四月才会缓步回升。最温暖的七月份温度也很难超过20摄氏度。
因此,农民们只能选择生长周期短、抗冻还收成多的作物,什么口感、品相都只能往后靠。
但是用于祭神的作物还是得在乎点口感和品相。
西蓝花村的村民种的葡萄大丰收,每家每户都要挑出自家收获的最甜的一串葡萄,然后从那串葡萄上挑两到三个最圆润饱满的葡萄,放进村巫的金杯里,献给魔魇神。
东方远荣就帮收留他的那户人家挑了整整两天葡萄,眼睛都快挑出了毛病。
“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葡萄全部都送给魔魇神啊?”
“很久以前好像是全给的,但神尊说他吃不了那么多,一杯葡萄就够了。”柳杉说。
柳杉就是收留他和啤酒的人,她的父亲是银石城城主家的长工,很少回家;母亲和弟弟在几年前因为瘟疫去世,家里只留下她一个人。
为了解释自己是从哪来、来这里是干嘛、为什么会晕倒这一系列麻烦的问题,东方远荣用了一个离谱但万能理由:失忆。
“你见过魔魇神吗?”
“见过,瘟疫的时候他来过,赐予了每一个将死之人美好的梦境。”大概是想起了病逝的家人,柳杉的眼睛有些红,“他真的是很好的人,是这片没有未来的土地上唯一的希望。”
为信徒创造美梦以度过寒冬的神明……吗?
东方远荣接触到的资料中有关魔魇神的记载非常少,只说是幻术方面的第一人,以及最终自尽身亡。单看尊号很容易当成被人唾弃的邪神,但事实上,他接触到的北原人民似乎都十分爱戴这位神。
至少,新历3930年的人们是这样的。
“丰收祭典你们会去魔魇神的神殿吗?”
“丰收祭典不会去,但是祭典前几天会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也许魔魇神能帮你想起点什么呢。”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就麻烦你们了。”
陈浩和千已经在精神病院关了两天了。
因为他们是驭灵者,护士给他们带上封印灵力的项圈,还关进了小隔间严加看管。
不过鉴于他们积极配合治疗,嘴巴也够甜,护士长在请示医生后终于同意把他们放出来吃早饭。
精神病院食堂的饭菜非常寡淡,一眼望去一片青绿,别说荤腥了,油都没几滴。
在一番艰难权衡后,陈浩点了大白菜炒小白菜、菜包子和一碗烂菜叶汤。然而就是这样的菜,打饭阿姨还要手抖。
陈浩看着属于自己的菜叶子一片片从那个勺上掉下来,目眦欲裂,咬着后槽牙求道:“别抖了,阿姨,我求你别抖了!”
当他端着自己分量少得可怜的饭菜离开打饭窗口时,新的问题出现了:没有位置。
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他的位置。
这座修道院被允许在食堂吃饭的病人并不多,基本是1-2人一张桌子,每个人的位置似乎都是固定的。无论他看向哪张桌子,坐在那张桌子上的病友都会满怀敌意地瞪着他,磨着手上的餐刀或叉子。
有那么一瞬,陈浩想把这碗和清水没什么区别的菜汤扣在随机一位幸运病友头上,然后暴揍一顿,告诉大家谁才该是老大。
但这可是神经病院,食堂打架估计会被虎背熊腰的护士戳一针镇定剂,关几天小黑屋,实在划不来。
“喂,新来的,你找不到座位吗?”
说话的是一位头发高耸得像刺猬的眯眯眼青年,他穿着和大伙一样的病号服,但脖子上挂着串大金链子,手上竟然拿着一瓶牛奶,碗里还有几个肉丸子。
这个刺猬头多半就是这里的老大——虽然他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精神病院的病人也会有个老大。
“我们自己会找的,这食堂空位挺多的。”千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一屁股坐在了旁边一个空位上。
“抱歉,这里的座位都是排好的,那个位置不允许坐人。”刺猬头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这里也不例外。你们需要靠自己赢一个座位……”
“会斗地主吗,新来的?”
陈浩看着手里的牌,陷入了沉思。
最大的一张牌是a,没有炸,也没有顺子。
他要不干脆点,扔下牌站着吃饭算了。
刺猬头老大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放弃赌局的懦夫只配呆在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