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
“她……不在这儿……师兄饶命!”
薄阙的火直往脑门上顶,转身便要往外跑,身后穆归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叫他:“大公子,好端端的,小鹿姑娘为何躲你啊?”
薄阙没空斗嘴,他已经猜到鹿未识去哪儿了……
两个时辰前。
别云涧一处看守严密的院落,一个轻盈的身影绕过门口的守卫跃进院中,门上挂着蛛蝎锁,她不敢轻举妄动,轻手轻脚的打开半扇窗跳了进去。
屋中女子听见动静,正要起身,见进来的是鹿未识,又安安静静的坐了回去。
不过十多天而已,闻笛又瘦了一大圈,头发也不似从前整立,整个人凌乱而憔悴,只有即将临盆的肚子更显得硕大,好像随时要炸了似的。
面对突然到访的鹿未识,她没什么表情,像是早有预料。
鹿未识利落的关上窗,走到她面前,“看来你知道我会来。”
“袁十四死了,很多事你只能问我。”即便如今已如此落魄,闻笛依旧冷静而敏锐。
鹿未识在她对面坐下,“他们都说你疯了。”
闻笛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要疯早疯了……你知道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那他什么事都扛得住,只有那些没磕碰过的娇贵人,才会一夜之间疯了癫了。”
鹿未识看着她,“你既然如此清醒,为何还要供袁十四驱策?”
“说来话长,我来别云涧之前,欠他们姐弟一条命。”她瞟了一眼鹿未识额头还未完全愈合的红印,“跟你一样,虎豹嬉春……是袁七救了我。”
鹿未识努力不让自己的神色有异,“袁七救了你,就要用夜悬阳的命来还她?”
闻笛漫不经心,“那有什么办法?只能怪那尊使命不好……”
鹿未识强忍着打她的冲动,“我想知道,袁家姐弟为何非要夜悬阳的命不可?”
“不知道,我只是依照他们的吩咐行事而已。”
“你这么聪明,跟在他们身边,难道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闻笛反问:“你也很聪明,难道你想出来了?”
“我还真有些想法,比如……”鹿未识死死盯着闻笛的眼睛,一字一字的慢慢言道:“他们怕夜悬阳。”
闻笛下意识看了鹿未识一眼,旋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话,他们为何要怕他?”
“这就怪了,既然不怕,干嘛非要夜悬阳的命呢?难道为了斩奸除恶?你信吗?”
闻笛顿了顿,第一次没有反驳。
鹿未识的语气缓和了一点,缓缓言道:“夜悬阳一直在查舍寻长老的死因,袁七明明有话想告诉他,到最后却宁可鱼死网破也没有开口。而当时在蔚北的人,除了我和夜悬阳,就只有薄阙师兄了……”
“怎么?你连薄阙都要怀疑?”
鹿未识摇头,“他过于优柔寡断,必然不足以让袁七畏惧,但或许在薄阙身后有个能威胁到袁七的人呢?”
闻笛的手轻轻捏住裙摆,一言不发。
鹿未识凑近闻笛一点,“这个人必然与舍寻长老的死有关,他害怕被夜悬阳寻仇,所以才让袁家人除掉夜悬阳,至于薄阙,不过是个无知无觉的傀儡而已。而你……你搅在这件事里,并不只是因为袁家姐弟的驱使,还因为你也被幕后之人威胁,我说的对吗?师姐?”
闻笛触到鹿未识的眼神,立刻避开,“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圣主念你有身孕,许你先在此养胎,一切罪责留到生下孩儿之后再议,你若非心有畏惧,何苦养个胎还要对外装疯卖傻呢?”她轻轻拢了一下闻笛的发丝,“发髻都乱了。”
闻笛躲开她的手,“别碰我,我说了我不知道。”
她开始破罐子破摔,鹿未识却并不乘胜追击,而是突然把话头转向别处,“当初在秉烛村,沈大哥死前曾被晏悉阶操控过念境,你不想知道他思绪混乱时说过什么吗?”
闻笛的神色有一瞬慌张,旋即恢复平静,冷笑道:“他若真说了什么,你也不会在这儿无谓的试探了。”
鹿未识陪她笑,“沈大哥的确没说什么,他为了不说出真相,拼命抵制别人摄取他的念境,甚至不惜毁掉了自己的灵脉……”
闻笛的表情一滞,“你说什么?”
“看来晏悉阶送沈大哥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过你沈大哥是自杀的。”
“不可能,明明是夜悬阳害死了沈忱!”
“夜悬阳恨不得给他续命,逼他开口,怎么舍得让他死呢?”鹿未识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师姐,“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了,那个在背后威胁你们的人到底是谁?能把你和沈忱逼到这个地步的人应该不多吧……难道是你师父薄云天?”
“当然不是!”
闻笛话音一落,脸色便凉了。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鹿未识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果然,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