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廿回来的时候,发梢挂着水珠,忐忑了两天,总算清爽些,话也开始多起来。
她恢复了往日古灵精怪的模样,托着腮帮子看夜悬阳,“尊使既然早就知道阮契阔如此歹毒,为何还要纵容他去往蔚北?”
“阮契阔当年与我师父有血契,我师父答应放他出牢,但他此生必须忠于寂牢尊使。”
“难怪他一直甘心任你差遣。”
“他确实不敢伤我,但袁七的身体一直有伤损,我猜阮契阔是看上了你的至灵念境,所以才会在你身上想办法。”
“我招谁惹谁了……”
夜悬阳看看她,语气难得认真,“寂牢尊使也不是万事都有谋算,我说的顺势而为,相机而动,皆非虚言,我也在观望,在等待时机。虽然我已尽力保全你,但还是免不了牵连到你”
阿廿脸上平静而轻松,丝毫没见得不悦,“所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要不要把医给我?”
“事到如今,你还是为了医?”
阿廿笑,“难不成是为了尊使大人的美色吗?”
悬阳低头瞧她,“医眼下不在我手里。”
……美色倒是在,怕你不敢要。
后面半句他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他眼睛里带着钩子似的,阿廿再迟钝也猜到他没憋着好屁,赶紧掉转话头,硬生生拉回到蔚北局势,“可是尊使,我还是有点搞不懂,尊使和阮契阔是互相利用,阮契阔和袁七是师徒旧怨,那尊使和袁七呢?她对你的态度好像很奇怪?”
“哪里怪?”
“袁掌门答应了和我师兄一同捉拿你,看上去波澜不惊,可她似乎有点怕你。”
悬阳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从头到尾,你都没说过究竟要问袁七什么,她却直接矢口否认,以袁掌门的心智,即便是说漏了也不可能如此明显。她更像是在暗示你,她早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她不能说……她在躲?”
悬阳听她分析得条条是道,“看来今天脑子在家啊?”
阿廿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可是她在躲什么?阮契阔吗?”
“阮契阔对袁七远比对我忠心,她有什么可躲的?”
“可除了阮契阔,最近还有谁在蔚北?不是你我,那就只剩我师兄了,我师兄总不可能……”
她自说自话,笑容停顿在悬阳幽深的目光里,就那么凝住了,“不可能吧……”
“在秉烛村发现妖兽内丹的事,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可那是沈忱啊……”阿廿睁大眼睛,“难道沈忱背着我师姐,跟我师兄暗通款曲?这也太猖狂了吧……”
悬阳在她胡思乱想的脑袋上胡噜了一把,“我早晚把你那些破话本烧了。”
阿廿被他拍怂了,老老实实的说人话,“如此看来,此事必然已经牵扯到别云涧的人,所以袁七才会在我师兄面前只字不提……”
她揉揉脑袋,思绪有点乱。
若说怀疑,她确实对沈忱和闻笛有所怀疑,但从没想过薄阙也会搅进去,可若这些怀疑都是真的,那么别云涧最出挑的三个弟子,一个是装模作样的真废物,两个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门派怕是要不得了。
悬阳看她方寸渐乱,轻声宽慰,“薄阙毕竟与闻笛不同,他是别云涧圣主的儿子,诸多事要顾全大局。如今一切只是猜测,真相犹未可知,且待三日之期,看他如何交代。”
“尊使,我想知道,你逼问袁七的事究竟是什么?”
悬阳面色平静,“我师父的死。”
“你师父……舍寻长老?”
“嗯,五年前风翕寿宴当晚,我师父死在了房,那天房里除了我师父和风翕,至少还有两个人。”他垂眸靠着岩壁,眉头微蹙着,似乎又回到了当时,“我赶回去的时候,那二人分朝不同的方向逃,我只来得及看清一个。”
“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