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玉备嫁的动静闹得极大,三皇子也有耳闻,他去年秋日定下了侧妃,如今也在备嫁之期,只是他正妃侧妃加起来,也没有赵妨玉一个人的身家厚实。
赵家恨不得掏空家财的做派,实在让人眼热。
在热热闹闹的备嫁中,赵妨玉在家中被赵妨墨哄着好好调养身子,跟着大娘子管家理事。
“别怕,总归你明年才及笄,婚事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冬日。”
大夫人带着赵妨墨去寻赵妨玉,现如今没事便叫赵妨墨带着赵妨玉去集市上看一看转一转,连当初还在喝奶的礼哥儿,如今也能踩着小鞋子,扶着东西站起来走一走,甚至还会吐着口水泡喊姑。
因为中过毒,礼哥儿比寻常孩童长得要慢一些,说话也是,旁人家的孩子一般都能说短句了,她们家礼哥儿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但知道认人,看到赵妨玉喊和赵妨墨等人都会咧着小嘴喊姑。
“姑!吃!”
稚嫩童声响起,紧跟着一连串的笑声,赵妨玉回头,便看见哥哥嫂嫂带着礼哥儿来蕉庐寻她玩。
她与赵知怀交情还算不错,后来入宫前被赵悯山强行禁闭,一直到如今,也算许久未见。
礼哥儿一下地就晃晃悠悠张着小手去抱赵妨玉的腿,嘴巴里用力的喊着:“饭!饭!吃!”
赵妨玉听从大娘子的安排,在家中修养,大概是在宫里憋得久了,便有许多想吃的,寻常物件能买到,她还寻了两本菜谱,一点点跟着做。
上回做了青精饭,礼哥儿也吃了两口,他年纪小,两团花生米大小的饭,叫这孩子彻底惦记上了。
梅循音便在赵妨玉做饭食时,一道来跟着学。
今日做的是槐叶淘,几个大人吃冷淘,单独分给礼哥儿一根热的。
“说起来,自从你入宫,家里也变了许多,尤其是锦儿薇儿嫁出去后,家里都安静许多。”
梅循音一身海棠红的小团花窄袖褙子,袖口挽上去一些,露出两枚色如胭脂的红玉镯。
赵妨玉一身米色月下折桂花边褙子,配着月宫十二景的百迭裙,两个玉簪配一根珍珠小花头钗,挽出一个大大的单螺髻。
“入宫后消息闭塞,也难能听到家中消息。”
梅循音瞥见如今闲适温柔的赵妨玉,只觉得她与当初大不一样。
昔日的赵妨玉死气沉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决绝,如今的赵妨玉,却如同洗尽铅华一般,哪怕只是看着,都能察觉出她本身必是熠熠光辉。
宫中磨练人,如今的四妹妹,再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思所想,如同仿佛山间洞天福地里的奇石,安静,沉稳,无可撼动。
梅循音回眸看着手中洗了两遍的槐叶,想了想,还是多嘴说了一声:“你哥哥不好说,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声。”
“当初之事,多谢妹妹。”
纵然赵妨玉杀赵妨兰未遂,听着害人无比,但梅循音还是要谢她。
谢她让罪魁祸首得到严惩,世家大族的规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吃亏是福,闺阁女子更是时常委屈伴酒。
这样酣畅淋漓的报复,梅循音只恨动手的不是自己。
赵知怀是未来的家主,礼法面前,他说不得心里话,但梅循音可以。
赵妨玉接过槐叶入水汆熟,唇边噙笑:“如今日子都好过了,不必提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