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小厮看了一眼来人,见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却气质不凡,皱着眉警惕地地问道:“啥事?”
男人笑眯眯地样子好似冬日里从山上寺庙里偷跑下来的灵狐,开口便带三分勾人的哑音。
“麻烦通传,就说感念杳将军相救,第九枳特来以身相许。”
只听身后围观的百姓传来一阵惊讶的倒吸声。
老管家得了杳闻宁的准许,亲自引他进府。
相府极大,青砖黛瓦,翠竹修篁,第九枳跟在管家身后,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景色,闲庭信步的样子好似在自家庭院一般。
“将军,人带到了。”
第九枳进屋见杳闻宁气色不好地倚在榻上,没忍住,竟然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原来你也有今天。定是你啊……算计了太多人的缘故。”
“哼。”杳闻宁冷笑道,“论算计,不及第九先生十之一二。”
“嗯……让我猜猜~”第九枳毫不客气地在人家的闺房来回踱步,看这看那。
“张大人……宝阁一轮游。”
“田大人嘛……他头脑虽还算好使,却是耿直鲁莽,大约还未有心情查到人院吧。”
杳闻宁拍掉伸向她衣领查看伤口的手。
“你注意点,我的情郎喜欢翻窗。”
见她扭捏,第九枳却更开怀:
“哈哈哈,那田小佃射你一箭,你便要人家吃这等苦头,杳闻宁呀杳闻宁,你可真是真龙后裔……睚眦必报呀。”
说罢,笑声戛然而止,第九枳周身愉悦瞬息变得阴沉,语气森然。
“那他呢?”
“没动,留给你呢。”杳闻宁百无聊赖地翻到下一页,斜楞了一眼好似不是人的样子,开口道:“你可别吓到神秀了。”
拨云见日,第九枳听了周身戾气骤然消散。
他甚至有些慌乱,低下头虔诚地亲吻佛珠,目光温柔缱绻,轻声道:“福生无量天尊。”
慈悲诵言,
唇边低语,
竟似耳畔情话。
……
时间在候鸟回迁的鸣叫着悄然流逝。
田小佃诚心反思,果真闭门不出,依圣旨生生面壁思过了五日。
第五日,意向冷清的小院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叩”
“哪位?”田小佃许久未言,声音嘶哑。
“田统领?!”
门外高府管家终于等到门开,却被田小佃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地野人形象吓了一跳。
田小佃见他,也是一愣:“明叔?”
高家的事一般是公主遣小厮来,怎的今日是管家?
明叔看起来有些局促,踌躇半天后终于开口:
“侧夫人她……昨晚故去了……”
六月晴天霹雳,斩过苍穹,便如此刻田小佃双耳失聪,脑中嗡鸣。
“她的侍女鱼儿出门采办染上瘟疫,侧夫人毫不知情,也被传染上。为了孩子,她不肯服药,昨夜更是拖着病躯生产,但是孩子生到一半,侧夫人便力竭血崩而去,孩子……也跟着走了……欸欸欸!田大人!田大人!”
雷声响彻天际,田小佃一路上听不到明叔的话,他脚步虚浮,只得用手撑着路边的墙方才能艰难前行。
长姐……
长姐……
好不容易到了高府,他挥着拳头用力地,一下,一下砸向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