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若初心头一惊,连忙走到江游川跟前并抓住了他的胳膊,想要仔细瞧瞧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何为意现在正在气头上,下手没有轻重,那茶盏砸到人身上可不得了。
可江游川却别扭地往后退了几步,似是有些抗拒曾若初的查看。
奈何曾若初依旧紧紧抓着他,拦住了他的退路。
“让我瞧瞧,受伤没?”她欺身上前,没有给江游川任何逃脱的机会。
下一刻,她就发现江游川额上的发间多了一抹殷红。
曾若初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上去,再次将手拿回眼前时,上头已经沾上了鲜血。
刹那间,她的鼻头有些发酸,可身后的何为意却依旧没有停止胡闹。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一伙的!都给我滚出何府!我不想看到你们!!!”
他一把抄起桌上的瓷瓶,将其高高举起,作势要再次朝曾若初等人砸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一把夺过了何为意手中的瓷瓶。
何为意大怒,扬声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他只将唾骂之词说出了一半,待看清来者后便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泪水顺着云绮的面颊滑了过去,最终从下巴滴落。
她紧紧抱着那只瓷瓶,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语气里充满了悲伤,但也夹杂着几分罕见的怒意。
“何公子,闹够了吗?”
***
何元祐房间旁有一间堆放玉石的侧屋。
侧屋内,秦暮予正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上半身倚在门口的门框上,神色复杂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江游川。
他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憋住心中所想,连连质问:“你方才躲曾若初做什么?真不是兄弟我说你,人家那是关心你,你躲躲闪闪像什么样子?”
“我不想让她看见。”江游川徐徐开口,“何为意毕竟是她义兄,若是因为这件事让他们生了嫌隙怎么办?”
“江游川,我是真弄不明白你,你明明喜欢她,可为什么总是……”
就在这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那阵正在向这里靠近的脚步声。
秦暮予只好闭上了嘴,赌气一般将脑袋撇到了一边。
“吱呀——”
曾若初一手拿着几瓶药和一捆包扎用的绢帛,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推开房门。
她感知到了弥漫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皱起眉头问道:“吵什么呢?”
“没吵架,在讨论案子。”江游川一脸正色地回答。
“当真?”曾若初狐疑地眯了眯眼,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转。
秦暮予并没有否认江游川的话,但也没有承认。他将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心里一横,索性起身走向了门外。
“我去看看何为意和云绮。”
他挥了挥手,还没等剩余两人说些什么,就大步离开了屋子。
曾若初有些奇怪地瞧了一眼秦暮予匆匆离开的身影,将药瓶一一放在了江游川身旁的茶案上,小声嘟囔着:“他今日怎么那么奇怪?”
“许是被案子恼的吧,没事,不用管他,很快就正常了。”江游川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
眼瞧着江游川都这么说了,曾若初也无从反驳,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拿起药瓶,将里头的药粉倒在了绢帛上,朝江游川努了努嘴道:“抬头,我替你包扎。”
江游川犹豫了一下:“我自己来……”
“不行!”曾若初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你的包扎水准我是见识过的,实在是太差劲了,我简直看不下去。而且你这次伤的可是脑袋,不好好处理麻烦会很大。”
听到曾若初提起他的包扎水平,江游川便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听话地把头抬了起来。
迎着烛光,曾若初仔仔细细地替他上好了药,又用绢帛将伤口包的严丝合缝的。
两人之间挨得很近,屋内静得可怕,只能从烛光的闪动来确认时间没有静止。
终于,曾若初将伤口包扎完毕。
她长舒一口气,收拾起散落一桌的药瓶,不停地叮嘱着:“伤口面积不小,但好在不深,可就算这样也不能放任不管,平日需得注意着,万万不能碰水,还有这些日子千万别吃辛辣生冷的东西。”
江游川的喉结微不可闻地跳动了一下,等了许久才轻轻道了句:“好。”
曾若初将药瓶一点一点地整理好,犹豫了半晌才回过头,盯着江游川的脸说:“方才……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