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巅,山风凛冽。
祭祀完毕,郑太后立于巨石之上,远眺着连绵群山,胸中顿生万里波澜。
她身旁站着一身衮龙袍的赵谦寻。
他望着巨龙般蜿蜒起伏的群山,目光悠远深邃。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郑太后缓缓道,“泰山之巅,确实是尽览天下,令人心生豪情万丈呐。”
闻言,赵谦寻道:“母后胸怀凌云,巾帼不让须眉,是以,百官俯首,江山如画。”
郑太后一声轻笑:“皇帝,何时也学会了说违心话?”
赵谦寻心中隐忍,笑了笑:“此乃儿臣肺腑之言。”
郑太后眉梢轻挑,看着那峰峦叠嶂,意味深长地:“先帝曾与哀家言,君王乃家国之父,承天意而治天下。依皇帝之见,君王何以治天下?”
赵谦寻凝思了凝思,答道:“知人善任,从谏如流。”
郑太后听罢,嘲弄地牵了牵嘴角,
“非也!王者,权也。得权,靠的是勇气与胆量,掌权则需智谋与耐心。皇帝欲当明君,须先动心忍性。”
微顿了下,“而后,才能指点这如画江山…”
赵谦寻未置一词。
太后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是要他暂时做个听话的傀儡。
脸上神色顿时如笼了一层山水云烟,瞧不太真切。
俄尔,他低低沉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一时间,两人望着那绵延的万壑,谁也没有再开口。
片晌,山风吹得衣襟、发丝飞扬,郑太后唇角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她聊家常似的问了句:“皇帝对秦王是何想法?”
赵谦寻斟酌了下,没有立刻作答。过了良久,道了一个“忍”字。
郑太后不以为然:“何时示以权威,何时示以恩惠,要因人而异。统御秦王这样恃才傲物的人,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利用他的软肋。”
赵谦寻脸色凝重地低喃:“软肋…?”
郑太后回首,深深地看了眼皇帝:“所谓软肋,不外乎‘女人‘二字。”
赵谦寻心头一凛,神色莫测。
郑太后话锋一转,“命人拾掇拾掇,明日便回京吧。”
“是。”赵谦寻颔首。
是夜,泰山行宫。夜空浩瀚,洒下万千星辉。
赵谦寻踱出宫门,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道之上,身旁跟着打灯笼的随安。
山风猎猎,吹过那林间古木,沙沙作响,更显寂寥。
忽至一山环水旋,茂林深竹之处,看见一座庙宇,里面香篆袅袅。
门前有匾额,题着“悬云寺”三字。
赵谦寻蓦地停下脚步,滞了滞,转身便朝那寺庙走了进去。
随安连忙跟上。
此时,庙中只有一位老僧,穿着粗布僧袍,跪在蒲团之上敲木鱼。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甚是慈祥。
听到动静,老僧睁开眼来。
随安忙上前表明身份。
老僧一听,急忙起身施礼,“贫僧参见陛下。”
“免礼。”赵谦寻淡淡颔首,正欲请老僧继续念经,却出乎意料地瞧见他腰间缀着一颗圆润的象牙鬼工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