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淋下,秦善几乎被恐惧淹没。
慌乱中,他不得不拿出保命符:“不,下官尚有一事要密告,王爷一定会感兴趣的。但求王爷救命,下官一定为王爷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蓁蓁大概猜到他的筹码便是老鸡精密室里的那道黄绢遗诏,不禁嘲讽道:“密告?秦大人是又要像十八年前密告墨家交通外邦一样,凭空捏造吗?”
秦善怔住,惶然的眼光转向说话的女子,脑中鬼使神差地想起十八年前,蔡进密报的一件诡异之事。
彼时,禁军将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尸身一一拉到院中清点,正欲送去乱葬岗时,却发现那襁褓中的女婴突然消失不见了。
为免太后降罪,他便命蔡进随意杀了个女婴冒充。
恍惚间,眼前的女子眉眼渐渐与墨武重合,最后竟变成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妖怪。
“啊!”秦善震骇怪叫一声,似卸了所有的精气神,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受死吧!”苏月苒利落地从靴筒中拔出匕首,语气铿锵,那眉间风华凛然,尽显凌冽果决。
刀刃寒光闪烁间,忽听得洞口靴声橐橐。
须臾,大批披挂的官兵瞬间涌了进来,堵住了唯一的出路——洞口!
每一个官兵身前皆支起一块盾牌,手持强弓,一排排的利箭瞄准了永平会诸人。
箭头在透过天井的阳光下,闪出蓝色的光芒,很显然是被喂了剧毒。
阵仗整饬完毕,洞口便有一人长笑进入:“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蓁蓁不禁皱眉,这声音她至死都不会忘记,正是大理寺的吴歧路。
他怎会在这里?
方才来大铜山时,她和赵君珩分明已经甩开了老鸡精派来盯梢的人。
就在蓁蓁纳罕之际,秦善双眼一亮,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猛地挣开了白锦容的桎梏,没命地跑向洞口。
“吴大人,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啊——”
一道惨叫声如兽嗥般响起,旋又消敛在一蓬飞洒的血柱之中。
秦善低眸,看着插在自己喉咙里的利刃,以及汩汩涌出的鲜血,双眸霎时布满死亡的阴影。那五官更是因强烈的痛苦而扭曲着。
吴歧路冷笑:“秦相得罪了。”
“噗——”
一口鲜血突然自秦善口中激射而出,他一个字都没发出声,瞬间软垂落地。
苏月苒顿时惊窒得无法动弹,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祭台下,浑身上下都是血的年轻男子。
他满面是鲜血,几乎已叫人认不出他的原样。
“长青,你怎么会?”
不等沈长青回答,吴歧路凶暴的双眸掠过赵君珩与蓁蓁,语调森冷,像是诅咒般地道:“沈长卿,太后有令,一个不留!”
蓁蓁猛地醒悟,那个叫沈长青的,是老鸡精的人!
定是他暗中向老鸡精传递消息,设下了这一招瓮中捉鳖!
老鸡精派赵君珩来剿永平会,实则是要把他们一锅都端了啊!
太太太太阴险了!
眼下还没寻到墨家遗将的消息,蓁蓁心急地看向赵君珩,“王爷?”
赵君珩左手将她拢进怀里,右手已持着金乌软剑戒备,顾盼之间威严慑人。
祭台上,白锦容也拔出了腰间佩剑,高亢激昂地喊道:“诸位兄弟听令,跟着我一起杀了这帮狗官,冲出去!”
话落,诸人纷纷拔刀,口中不住高喊:“杀狗官,清君侧,平天下!”
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