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羡神色微松,拱手一礼:“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说罢,见父亲起身绕过旁侧一张象牙雕山水屏风,走到橱前,忙提步跟上。
又见他弯腰自橱暗格里捧出来一只描金彩漆方盒,盒上包裹着嫩灰锦袱。
“父亲,这是?”秦子羡面露迷惘之色。
秦善皱眉,“为父得到消息,你姨父已在大理寺狱,中毒身亡。”
秦子羡顿时骇得身子一晃,急问:“案子不是还没判下么,怎会这样?”
秦善面色沉冷到极致,道:“‘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帝王之术,向来如此。”
秦子羡心一凛,犹豫地问:“父亲,你与姨父到底做了什么事?”
秦善凌厉一瞥过去。
“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没有知晓的必要。切记将此锦盒保管好。”
微顿了顿,续道:“若是为父有个三长两短,记得将盒中之物交给秦王,他必保你安然无恙。”
闻言,秦子羡眉心狠抽了下,“父亲!”
“拿走!”秦善断然道,“不得让第三人知晓此事包括长公主。”
秦子羡眼眶猩红,扑地跪下,接过锦盒,“儿子明白。”一滴泪珠于无声中滚落。
秦子羡一走,秦善再次坐回了太师椅。
他不再翻阅古籍,只是怔怔地望着银烛台,看烛泪一滴滴地滚落,听时间在更漏里一点点地流逝。
次晨,早朝结束。
御房。
听得大理寺禀报,金明池刺杀一案乃蔡进之子蔡烨买通江湖杀手为父报仇所作,赵谦寻怒不可遏。
“到底是何人泄露了蔡进已死的消息?”
吴歧路背脊微颤了下,眼观鼻鼻观心,对皇帝探究的视线恍若未觉。
赵谦寻扯了下嘴角,倏然脸色一变,猛地砸下一盆蜜蜡佛手盆景。
“嘭!”
白玉花顿时碎了一地,气氛霎时间紧绷。
众人当即扑通跪地,个个谨小慎微,“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惶恐?”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赵谦寻正欲大发龙威,忽地转念一想:
这些匍匐在地的臣工之中,又有多少是太后的亲信。他不能在此紧要关头暴露自己想要夺权的野心。
闭眼忍了忍,他深呼吸道:“蔡进之死,你们查得如何了?”
自进殿后,始终一言不发的方晏清,此时右耳一动,谨慎地回道:“回禀陛下,仵作验尸时,在蔡进耳后根发现了蜱虫叮咬的痕迹。眼下正是秋季,恰是蜱虫活动的高峰期”
虽早已料到大理寺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听到这个答案,赵谦寻仍不可抑制地一哂,“是啊,你们大理寺也该好好地灭一灭害虫了!”
“微臣惶恐。”
“其它的呢,又查得如何了?”
方晏清立刻呈上奏疏,拱手道:“微臣会同大理寺诸人,已查明蔡进大罪共三十八款。”
翻开奏疏,赵谦寻颇感意外:“三十八款?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