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赵淑仪啼笑皆非地回到长公主府。
刚走下翟轿,便见秦子羡走了过来,
他身着天青色的锦袍,革带束腰,瑜玉双佩,浑然天成的气宇轩昂。
“秦公子?”赵淑仪错愕地眨眨眼,她不是昨日就派婢女湘月去回绝了他那重阳曲水流觞之邀吗?
“子羡参见殿下。”秦子羡毕恭毕敬地行礼。
湘月掩口一笑,悄然地挥挥手,带着众人退下,将一方天地留给了这对心照不宣的有情人。
赵淑仪脸颊浮现薄红,“秦公子不必多礼,找本宫是有什么事吗?”
秦子羡挺直腰板,凝望住近在咫尺,娇羞无限的玉人儿。
和煦的夕阳洒在她的身上,似给她镀了一层柔光,微风轻拂,吹得她耳畔几缕发丝,缠绕飘荡。
他不由得眸光放软,“今日殿下未能去艮苑赴约,子羡深感遗憾。辰时恍恍惚惚出了家门,不由自主就走到了长公主府附近。又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就在这儿等侯殿下回府,与殿下道一句‘重阳安康’后再离去。”
顿了下,他又自嘲地笑了笑。
“未想这一等便是四个时辰,殿下定会觉得子羡很傻吧?”
“是很傻。”笑意一点点在赵淑仪唇边漾开,如碧波秋水,在融融夕阳中,熠熠闪闪,“但傻得有些可爱。”
秦子羡眼眸一亮,醉人的快意霎时浸透了他的心,亦有了些底。
他欢喜地从袖袋中取出用红穗飘带结成佩的玲珑骰子,分外诚挚地道:
“上次竞卖时说的与殿下共赏这玉骰子不过是托辞而已,其实,子羡想的是借着重阳的名头,把它送给殿下,万望殿下不要嫌弃。”
骰子安红豆,寓意入骨的相思。
赵淑仪心中顿时柔情蜜意满满。指尖轻拂过滑腻的骰子,她顿了顿,又将它轻轻推了回去。
秦子羡脸色瞬间僵住。
“再有十日,艮苑的景色如何?”赵淑仪粉脸含春一笑。
秦子羡心头茫茫然,但仍对答如流,“再有十日,寒意愈浓,景色多寂寥。”
“是么?”赵淑仪假意沉吟,轻叹口气道,“那太可惜了,再有十日,恰好就是本宫的生辰。本宫还想邀秦公子同去艮苑,曲水流觞,共赏这玲珑骰子呢。”
闻言,秦子羡喜得一激灵,连忙改口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殿下相邀,子羡岂会不去!”
赵淑仪掩唇失笑,秦子羡亦跟着笑。
千般言语,万般情意。两心相知,勿须明言。
霞光渐暗,暮色笼罩着整座宰相府,气氛压抑得令人惶惶不安。
秦子羡信步而归,刚穿过垂花门,就有亲随一阵风似地跑了上来。
“少爷,老爷在房等着要见你呢。”
秦子羡敛了敛色,道:“知道了。”说着,转步往东苑房而去。
推门迈入房时,廊下生风,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果然秋意渐深,寒凉沁心。
房内,秦善一袭紫色官袍,端坐在太师椅中,手持一卷古籍,貌似看得聚精会神。
“父亲,你寻我?”秦子羡上前一礼。
秦善似是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合上卷,捏了捏眉心,“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去哪儿了?”
秦子羡眸光微闪,道:“今日重阳,儿子和晏清兄一起去登高了。”
秦善落下手,目光毒辣地盯着他,片刻,微颔首:“嗯,姓方的那小子镇静持重,也懂收敛锋芒,藏好棱角,你与他交好,不会错。切记,处晦方能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