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后院的气氛寸寸地冰冻了下去。
赵君珩怀抱着蓁蓁,眸底冷厉得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王云谏眄了眼敢怒不敢言的纪谷,上前两步,撩起袍角,跪了下去,“王爷息怒。”
闻声,纪谷脑袋霎时嗡的炸开。
王爷?哪门子的王爷?
当今大颂亦只有一个王爷那就是战神,秦王!
心念一动,他整个人如堕冰窖,里里外外拔凉拔凉的。
顾不得脸上剜肉般的剧痛,他膝行到赵君珩面前,磕头磕得咚咚作响。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眼拙,不识王爷庐山真面目,得罪之处,万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牙齿一颗紧接着一颗从鲜血直流的口中掉落,直至最后一字,全部掉光,生生地噤声。
赵君珩打横抱起蓁蓁,颀长的身躯在纪谷佝偻的背上打下死神般的阴影。
他神情冷峻,眉宇间隐现一股残酷嗜血之气,“既不会说话,日后也无需再说了。”
言毕,于众人颤巍巍的跪拜之中,抱着蓁蓁,大步朝外走去。
路过云峥,他忽地顿住脚步,“云峥。”
“属下在。”
薄薄的眼皮动都未动,赵君珩声音冷锐如千年冰凌,“剩下的便交给你处置,莫要再让本王失望。”
云峥身躯显而易见地一凛,“属下遵命。”
狠狠出了一口气,蓁蓁心情喜悦得如同小乖鸭荡漾在一池春水里。
阳光炙晒,迫使人眯眼。
她一双柔荑愈发搂进了男人的脖颈,脑袋在他肩膀轻轻蹭了蹭,透过浓密的眼睫,欣赏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赵君珩若有所感地低眸,便见到一双如诉如慕的杏眼,带着深深的水意,流露着动人的光茫。
那阳光融融,于她唇畔浅浅的梨涡之中,碎成金光点点。
在军营,曾有私生活放荡的兵士戏谑:对视即男女之间不掺任何杂念的亲吻。
先前,他嗤之以鼻;此刻,他深有体会,且确信不疑。
夕阳西下,绯色的晚霞染透了半边天,倦鸟归巢,暮色欲浓。
沁水阁正房湢浴,水汽缭绕。
落英淡粉兜衣落地,蓁蓁赤着雪白小巧的玉足迈进浴桶,慢慢沐入热气蒸腾的药汤里。
冰肌沁水,泛起涟漪,她捻起浴汤中的一片花瓣,拍在额头。
三千青丝垂落,绸缎般潮湿地粘在肌肤上,蓁蓁仰靠在桶沿放空思绪,恹恹欲睡。
她是真的很疲惫,连手指头都不愿动一下。
湢浴外,沁水阁的婢女恭敬耐心地等待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也未听到秦王妃传唤,心中不禁有些打鼓。刚欲伸手推槅扇,发现秦王正阔步走来。
“参见王爷。”
“王妃呢?”
“回禀王爷,王妃尚未洗好。”
赵君珩有点担忧,摆摆衣袂道:“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