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写着吾徒时彦亲启,屋子里,年轻俊逸的男子拿着信封沉默而立。不好的预感,无端端冒出来。
时彦摊开信封,心脏越跳越快。
他迅速扫了一遍信,又似不确定的重新回看两遍。“我其实是妖……我只是一只原名叫元魄镯的镯子?!”
李长风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写出来了——在他弥留之际。
信中,他给时彦道了歉。身世的真相和自己选择的权利,他都还给了时彦——我时日已尽。
李长风如是写。
他是妖,初代药神亲手写的典籍。自千草出生、开始学习时开始,他的寿命就像摊在太阳下的小水潭,肉眼可见的迅速缩小。
若是别人把《千草集·长风录》里的字誊抄一遍,倒也不会有什么。
可千草是他的血脉,继承了他的妖力。这份妖力的继承不需要特殊的方法和仪式,只要她长大即可。
而他教给千草的,是千草的娘亲的本事。
诊病救人,研调药方——是医者,更是药师。如今,千草开始离家历练,成长就更为迅速。
近日,李长风已经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近。
他本想过了中秋就去官府一趟,找到时彦,将他脑子里的草叶拿出来,把一切告诉他。
可时彦却自己在中秋夜来了。
正好,省得他还要花力气跑一趟。只是没想到拿下草叶会耗费那么多妖力,一下子就把他最后的力量用尽了。
好在并是一点点虚弱下去,给了他留下这封信的时间。
时彦看着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石桌,手里的信纸被他攥得起了深深的褶皱痕迹。屋子中央,躺着一本。
很旧,时彦甚至不认识面上的字。
但他知道那几个字是什么,一阵秋风从窗户灌进来,掀起页,里面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时彦叠好信纸,捡了锦囊塞进怀里。
他捧起,在院子那边的桂树下垒了一座新坟。累得满头大汗,他却没有歇息的意思。
又去厨房炒了新的菜肴,飞奔到街上买酒。
忙完后,已是日落西山。时彦拍开封泥,把坛子里的酒全部倒在坟前:“师父。其实你拿不拿掉封印都一样。”
“我放心不下千草,我会去找她。师父,你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妖力。”时彦一边烧纸,一边说话。
他没有哭,一滴泪都没掉,可整个人看起来却那么悲伤。
“你让我有机会见到师妹的时候,把草叶交给她。这种事,应该你自己来才是啊!你这个狡猾的老头子。”
时彦丢纸钱的手顿住,火苗熄灭,只余点点火星。
他咬紧牙关,只不停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狡猾的老头子。”仿佛这几个字才是他的眼泪,断都断不掉。
又有好几个人前来求医,看见时彦这副样子,和那个新坟,那些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叶子在时彦怀中的锦囊里静静躺着,却像是会呼吸。
消息在村子里传开,竟来了不少人。捐钱送物的都有,但时彦一个没收,他们就把东西放在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