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这天,长安城是个大晴天。春阳妩媚,和风柔暖。空气中流动着新鲜的花香和草香。
表面平静的长安城里,今天有一桩大事。
李虎家的二公子迎娶如罗氏的次女,邀请了长安方方面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场。
自打年初宇泰身死洛阳的消息传入长安以来,城里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盛大的喜事了。
黄昏时分,李昺走出府门,抬头看了看西沉的斜阳,又看了看四周围着的前来观礼的亲友。他觉得手心里微微冒着汗,心跳得很厉害。
李虎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有人在等你。”
李昺抬眼看了看父亲,抿了抿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周围有人嬉笑道:“瞧啊,新郎官紧张呢。”顿时引来一片哄笑声。
他跨上马,领着迎亲的队伍去接新娘了。
他觉得很对不起如罗燕。
他那样喜欢她,可是一生唯一一次的婚礼,注定是要被毁了。只怕将来秋后算账,他要被事前一直蒙在鼓里的岳丈老泰山活活打死。
新娘出来了,她极美,雪肤红唇,眉目如星,白色的婚服上系着红色的结璎,衣矜和腰带上缀着赤色的珊瑚珠,手中拿着的扇子也是红色的,特别好看。
李昺见了如罗燕,歉意地一笑,轻声说:“阿燕……我对不起你……”
如罗燕看着他也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别这样说。为了阿盈能早日回长安,这不算什么。”说着,便由阿嬷搀着上了马车。
如罗燕的父亲走出门来,亲手点亮了挂在门头上的两只红灯笼。
礼记有云,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烛,思相离也。
车队缓缓地动了。
如玉的新人心事重重。
车队到了李府门口的时候,正是夕阳的最后几丝光洒下来的时候。雪白衣裙的新娘被阿嬷搀下马车,那几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染成了金色。
阿嬷扶着如罗燕,随着李昺走进李府。前来观礼的宾客静悄悄的,都面含微笑看着这一对璧人。
李昺悄悄环视四周。邀请的宾客都到了,惟独于谨没有来。他的心中有些忐忑,抬头看了不远处的李虎一眼。
李虎很镇静,仿若无事。
进了装饰一新的厅堂,便是却扇之礼。洒金红扇的背后是雪白娇艳的脸庞。李昺看得失了神,一时忘记了当下紧张的局势,傻傻地笑了一下。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迎礼官拉长了声音的高喊:“柱国大将军——于谨到!”
李昺觉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抬眼朝门外看去,见于谨衣着整肃华丽,身后六个便衣的侍从,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虎连忙迎了出去,拱手笑道:“柱国大驾光临。”
于谨拱手还以微笑:“来晚了,恕罪恕罪。”
李虎将于谨迎了进去,李昺和如罗燕也上前行礼问好。于谨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说:“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二人还未致谢,于谨话锋一转,又说:“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