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匆匆的从角门而入,走了一段路又低声问冯顺道:“公主还在西暖阁吗?”
冯顺一边小跑追着他一边道:“刚来报,公主已经往长春宫去了。”
皇帝道:“她可有问起朕?”他一边说着,同时脚步也稍慢下来。
冯顺回道:“问了,回说您还在批阅奏折。”皇帝点点头,轻轻舒了口气,冯顺已经见怪不怪了,皇上现在每次宠幸女人都偷偷摸摸的,其实就是怕媖儿知道嘛,他也纳闷,怎么堂堂的一国之君找女人跟犯罪似的,就是民间的男人偷腥也没这么怕人知道吧,而且他怕个啥呀,公主就是知道了还能管他这个当爹的不成。
皇帝前脚回了乾清宫,后脚一乘小轿抬了个女人向储秀宫而去,赵美人懒洋洋的坐在轿中,皇上刚宠幸的女人就是她,赵美人嘴角漾起一抹春意,这一个多月,她是第三次被临幸,谁说皇上戒了女色,真真可笑,虽然每次被宠幸都是在永巷里,呵呵,这些她也不在乎,这个小全子果然厉害,皇上的行踪摸的清清楚楚,才让她有机会勾引了去,宫里这么多女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如今的喜好在永巷吧,呵,正当壮年的男人能戒了女人?她们打破头也想不到吧。
赵美人嘴角歪了歪,又想起永巷那昏暗的墙壁还有那些女人,心里嗤的一声,反正她不出现也是便宜了那些贱婢,想不到永巷这种地方还藏了这么些狐媚子,她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些女人也着实不好对付呢,这事她们都极有默契的不声张,她与永巷的女人暗斗多日,却都将皇上临幸的事守得死死的,她们都知道若让宫里那些女人知道了,她们这些人连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美人回了储秀宫,载基正巧走出屋来,两人眼神一对,均是心里有数,赵美人便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翌日,媖儿正在西暖阁看,见皇帝掀帘进来,便放下手中的,微笑着道:“你来了,咦,出这么多汗,天气太热了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抬手去擦他额头的汗。
这屋里镇着几盆子的冰块,一进来立马就舒爽许多,皇帝见媖儿没有异样,心便放了下来,道:“昨天你去御房找我了?有事吗?”
媖儿踮脚将他脖颈上的细汗仔细擦了才道:“有事才能去找你呀,嗯,我还是有点不踏实,你身边都是些老谋深算的家伙,尤其是严嵩父子,我总怕会对你不利。”
皇帝彻底舒了口气,原来就这点事呀,以为她发现了端疑呢,皇帝不以为意的笑道:“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吗,这些人不外乎就是如何算计我,看似忠直与谄媚的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放心,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都在我的掌握中呢。”
媖儿想我担心的就是你的自以为是,她摇头道:“我怕你被这些小人蒙蔽,不想你留下骂名,可是,我们又不能改写历史,你……做什么要心里有数啊。”
皇帝敛容叹道:“晓楠,我知道你一直不放心我,唉你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这样我才能保护你。”他拉着媖儿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久久的媖儿才吁口气,想想自己也是太过操心,他上一世就比自己沉稳许多,这一世怎么换她来操心了,还是对他放心些吧。
而今媖儿过了十五岁,又正是如日中天,大臣们想攀亲的心思便活络起来,要说大明朝的驸马那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官宦子弟没几个愿意当驸马的,可媖儿不同,皇上的宠爱有目共睹啊,更是赐了大片土地与财帛,不难想象谁家若攀上这门亲,往后在京里想不横着走都难。
正好杜贵妃也留心在打探谁家有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于是平日往长春宫讨好巴结的女人们又多了一重任务,王徽妃冷眼听着卢靖妃猛力推销自己家侄子,终于坐不住了,她掩嘴笑道:“靖妃姐姐这一夸自家孩子就什么都忘了,怎么我听说姐姐家那孩子身子单弱,刮风下雨都不敢出门呢。”卢靖妃脸色瞬间就不怎么好看了,王徽妃像是没看到,转头向贵妃道:“咱们京中多有出类拔萃的儿郎,姐姐何苦向别处寻,您是没见过刘侍郎家的小儿子,他现今在国子监读,十六岁了,样貌家世都没的说,难得的武双全,骑射、诗样样拿得出手,这孩子姐姐见了准喜欢。”
卢靖妃不冷不热的道:“徽妃妹妹怎么也不吝夸自家孩子,这刘侍郎可不是与你家有亲吗,他家小儿子别的我没听过,小小年纪纨绔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王徽妃脸色立时也难看起来。
杜贵妃有些不悦了,于女子而言,婚事是头等重要的,嫁不好一辈子都毁了,她本指望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些有用的消息,可听来听去,这些人的话哪有一句能信,她清清嗓子道:“各位有心了,只是媖儿的事怕是我这个当娘的也做不得主,还要皇上来定夺了,今儿也乏了,我就不留各位了。”她这么说了,几个女人便也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