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所要求的女德女言女容女工,按照张磊的说法,张玥是半点不沾,这浮生空闲之时,别的女儿家常会拿着秀样练手绣花儿,张玥对绣花却是没兴趣的,拿着一杯葡萄酒,坐在罗汉榻上,就着绛灯轻呡着。就听下面守门婆子来报素心,说外院唐瑞家的求见。
小福桔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唐瑞家的?”
张玥笑道:“就是你素萍姐姐。”
她有两个大丫鬟,一个素心,一个素萍,素心是盘头此生不嫁的了,素萍则嫁了个外头的伙计叫唐瑞的,这伙计娶媳妇后有了出息,很快升了管事,如今在三岔集那边置了个小院子,日子过得红火。
小福桔哦了一声,失笑:“我说呢。不过素萍姐姐以前不是直接就进来的吗?怎么还要门婆子来报?”
张玥道:“这不你家小福庭的少爷搬进来了嘛,北园多了个主人,有些规矩得改改。”
小福桔扁嘴:“谁是我家的!那小猴子没三两肉,跟我没关系!小姐你以后再拿他取笑我我要生气了!”
说话间素心已经领着素萍上楼了,跟素心的静默内向相反,素萍长着一张大嘴,样子甚是开朗,一开口就是笑。她带来了一些外头的东西,一些进献给二姨太和大小姐,一些分给神珠楼的姐妹们,又讲了好些新听来的笑话,一下子满楼都是笑声。便是二姨太听见,也忍不住上来听了几句。
张玥笑道:“你这个贫嘴的,以后要多来,你不在的时候,这座楼就少了些笑,你看小福桔都不让我玩笑她了,多闷!”
素萍接口说:“还有好玩的事儿呢,却是家里的事。”就口齿伶俐地把今天张磊在十里亭跟运司衙门内的事跟大家说了说。他丈夫唐瑞在外头跑腿,满晋南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吹到他夫妇耳朵里,便是运司衙门内也有他们的耳目。素萍口才好,将今天发生的几件事情说的活灵活现,邢大舅爷如何刁难、张磊如何先吃瘪后反杀,一层层说出来叫人如在现场。
小福桔忍不住道:“咱们这位大少爷厉害啊!”
二姨太也说:“也是个有主意的,倒像他娘。”
张玥有些惊疑:“娘,你认得他娘?”
“没有见过。”二姨太说:“不过刚入门那会,听人说过一些事情,不过很快老爷下了严令,渐渐就没人敢谈论了。宅子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后来的人便更是都不晓得了。”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能入门,可能还是托了他娘的福。”
众人皆是不解。
二姨太说道:“我当时听宅子里的老人讲,老爷是跟他娘情变之后,马上就娶了大太太,但过门后就没同房,没多久就在街市上见到了我,便不顾我是已寡且带着小宛的人,硬把我抬进门来。进门之后他其实也没碰过我,就是有事没事常到我房里来,对着我呆看,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天……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就一二年时光吧,之后就再没来了。我心里琢磨着,我大概跟你们大少爷他娘长得是像的,所以老爷才会干这样的事。”
这事二姨太本不愿开口的,但一来跟着女儿生活了这么些年,早对张四时没了期待,这些事就不放心头上了,二来眼前都是最亲密的女儿丫头们,便也不妨一说。
众丫头一时间心里各自称奇,张玥沉默不语,小福桔却口没遮拦:“哎哟,老爷没跟大太太同房,那铎少爷怎么来的?”
素心听了这话,都为小福桔感到脸红,二姨太也哎哟了一声,本来神色略显凝重的张玥哈哈笑了起来,素萍拧着小福桔的嘴说:“小丫头,几天没见,原来你懂人事了呀。”
小福桔这才察觉自己失言,红了半张婴儿肥未退的脸。
张玥笑道:“肯定是被小福庭挑动了春心,所以整天都想着这事。”
素萍问道:“小福庭是谁?听名字倒跟咱家小福桔挺配。”
张玥笑道:“就是乌象院那位的贴身小厮,这阵子常来神珠楼,每次来都跟福桔儿拌嘴,活像小两口。”
小福桔又羞又恼,几乎要发脾气了,众人这才停下,素萍收了笑,低声说:“另外有件密事要禀姑娘。”
二姨太一听有密事,就转身下二楼去了,张玥虽不避着她,但她没兴趣听。素心也去把楼梯口的小门关上,这三楼登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素萍才说道:“今个邢大舅爷从运司衙门回来后,就去了同知老爷府上,好一会才出来,再跟着又请了赵、李、陈去他家商议事情,大少爷……哦,不对,是钜少爷,他好像也在场。出来之后,赵家、李家的下人,就卖了消息给我家那口子。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