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和前几天一样,午饭后从长安侯府出来,走到街口,左看看右看看,回头看向周娥问道:“哪些是拉人的车?怎么叫车?”
周娥往前两步,看了看,冲一辆围着靛青粗布,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的大车招了招手。
正挽着拉车的骡子,不时往李苒这边看一眼的车夫顿时眉开眼笑,手里的鞭子利落的甩出声脆响,拉着骡子,小跑过来。
“两位姑娘要去哪儿?姑娘看,这车围子,这垫子,都是刚洗刚换上的。”中年车夫离了四五步,拉住骡子转个方向,一边哈腰,一边笑道。
“去里瓦,莲花棚吧。”李苒答了句,顿了顿,又问道:“多少钱?”
“随姑娘赏。”中年车夫不停的点头哈腰。
“我不赏人,只付车钱,多少钱?”李苒皱眉道。
她讨厌这个随便赏,就象从前,遇到要给小费的时候,回回都让她头痛无比,她穷了二十多年,在赏人这种事上,大方不起来。
“随……”
“再叫一辆吧。”李苒退了一步,和周娥道。
“十……十五……十个大钱,就十个大钱。”中年车夫急忙叫道。
“嗯。”李苒低头,从荷包里数了十个大钱出来,伸手递给车夫,搂起斗蓬和裙子,踩着车夫放下来的脚踏,坐到车上,抬手将车帘子高高挂起。
周娥跳到车前坐下,车夫牵着骡子,往里瓦过去。
虽然这大车也算是步行,不过车夫的步速,比李苒快得太多了,没多大会儿,车子就停在里瓦莲花棚外。
李苒站在莲花棚外,先转身打量四周。
这里果然比城西瓦子热闹多了,莲花棚斜侧,是一个和莲花棚差不多大小的圆形建筑,正锣鼓喧天,两群光着一边胳膊的汉子,你一阵锣我一阵鼓,叫的震天响,大冬天里,生生吼出了夏天的感觉。
不过李苒听不清他们在叫些什么。
莲花棚侧前,一个简直有两个牡丹棚那么大的巨大圆形建筑看的李苒都有几分震撼了。
李苒转圈看够了,才往莲花棚过去。
进棚看戏要买票,这个李苒是熟门熟路了,远远瞄见一扇小门外有张桌子,直奔过去。
小桌旁边,或站或坐有七八个人,个个瞪着两只大眼,直直看着直奔他们过来的李苒。
坐在一把破竹椅上的中年胖子,一眼瞄见紧跟在李苒身后的周娥,一窜而起,一脚绊在椅子腿上,一屁股摔回去,把破竹椅砸的当场散了架。
七八个人中间,有的赶紧拉起摔的狼狈不堪的中年胖子,有的赶紧迎上前,冲着李苒和周娥,有长揖的,有半跪的,还有不停点头哈腰的。
中年胖子摔的动静太大了,李苒看着他被人扶起来,顺着胖子恐惧的目光,侧身看了眼周娥。
周娥背着手,目光冷冷。
李苒调转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我要个雅间。”
“雅间早没……”
中间一个瘦子懞头懞脑,嘴却快,刚说了几个字,就被紧挨他站着的一个白净面中年人一巴掌拍开了。
“姑娘必定是要上好的雅间,姑娘先请里面喝杯茶,容小人调度一二,也就一会儿。”
李苒犹豫了下,看样子是雅间没了,他这个调度,是要让谁转让一间出来?
这一群人,看来都是一眼就认出她了,她已经如此有名气了么?
李苒看着白净中年人道:“我随便转转,一会儿再过来,要是没有,我明儿再来。”
“是是是,姑娘放心,必定是有的。”
白净中年人连连躬身,看着李苒转过身,脸看着李苒的背影还笑着,已经伸手抓过刚才多话的瘦子,凑到他耳边,先错牙训斥:“下回再敢快嘴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是……”瘦子缩着脖子,一迭连声答应。
“胖子,你赶紧跑一趟马家,他家离这儿最近,跟马二爷说,他那个雅间,咱出十两银子买回来,再告诉他,这雅间,是腾给长安侯府那位姑娘的,快去!”
不等瘦子的是是说完,白净中年人一把甩开瘦子,冲刚才摔了一跤的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