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边答应,一边甩开胳膊往外跑,这胖子胖归胖,跑起来飞快。
白净中年人再一把揪过个身长腿长的年青人,“你去迎一迎柳二老爷,该在路上了,跟他说,长安侯府那位姑娘要来看戏,给他换个二等雅间行不行,别提银子,一会儿我请大当家的当面致谢。”
“二当家的放心。”年青人甩开两条长腿,跑的飞快。
“你,过来!”二当家的再招手叫人。
……
李苒围着前面最大的那个象棚逛了一圈回来,白净中年人额角带着几粒明晃晃的汗珠子,迎上几步,垂手陪笑道:“都安排好了,福字号雅间,姑娘这边请。”
“多少银子?”李苒没动,看着中年人问道。
“姑娘光临,是小人们的荣幸,哪敢……”中年人话没说完,见李苒厌烦的皱起眉头,话风急转,“三两银子。”
“牡丹棚是五两银子,怎么你这儿反倒便宜?”李苒皱眉问道。
“回姑娘,牡丹棚五两那场,是有桃浓小姐唱小曲儿。
桃浓小姐在莲花棚唱曲儿时,莲花棚最好的雅间,也是五两,次一等二两银的,加到三两,再次一等的一两座,加到一两五钱。散座不加价儿。
其它名角儿,也是这样,看角儿大小,加多加少而已。咱们京城的名角儿,都是靠贵人们养活的。
财喜班刚到京城,这出戏之后,最好的雅间儿,只怕也要五两银子了。”
中年人解释的十分仔细。
李苒嗯了一声,低头从荷包中取了支金页卷儿,递给中年人,“要有找零,最好给我银角子。”
上回买胜景图时,找回的碎银子中间,有一块五厘的银角子,用起来十分方便。
“是是是。”中年人一句多话不敢有,飞快的称了金页子,将找回的一两多银子都挑银角子,找了只茶盘托着,送到李苒面前。
李苒收了银角子,跟着中年人,进了莲花棚。
莲花棚里满满当当,也是一派热闹非凡,只是,这份热闹不象牡丹棚那样一会儿拍手跺脚、震耳欲聋,一会儿鸦雀无声。
这儿的热闹如同梅雨季的雨,一直嗡嗡不断的热闹着,一会儿嗡嗡声扬起,似疾风骤雨,一会儿嗡嗡声又落下去,细细密密如和风细雨。
李苒刚刚坐下,台上锣鼓声起,一层幕布拉开。
一个只有六七岁小孩那么高的红衣小丑一只手飞快的转着把折扇,一只手捂着头,从台后一角窜出来,小丑后面,一个两腮各按了团团一块红胭脂的老旦举着把扫帚追出来,在窄长的台上,一个花样百出的逃,一个千折百回的追。
几丈长的戏台上,硬生生被两个角儿追出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戏。
丑角跑到另一边台角,纵身跳起时,李苒才发现矮小小丑有一双长长的腿。
李苒忍不住拍手叫好,这样功力精湛的矮子功,她是头一回见到。
到后面几个帽子戏,李苒觉得她有点儿明白为什么这些叫小艳段了,这小艳段确实色彩鲜艳,跟牡丹棚的那些引客,异曲同工啊。
坐在李苒侧后的周娥,斜眼瞄着看小艳段看的时不时拍手大笑的李苒,突然醒悟过来,这位姑娘,只怕是压根不知道那台上你来我往的是什么东西吧?
嗯,很可能,肯定是这样,这位姑娘到京城前,从来没出过善县那个小院,这男女之间的事,她哪能知道?
她肯定不知道!
要不要提醒她一句?
怎么提醒?怎么说?
没法说。
从她在牡丹棚看引客起,到现在,一圈儿的人,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她要是说了,那就是多嘴。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桃浓那句话说的挺好,男人能看美人儿,女人怎么就不能了?男人能看荤段子,女人怎么就不能了?
再说,这位姑娘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一般人了,既然不是一般人,活的高兴就好了,看就看呗。
李苒愉快的看完小艳段,接着看那出洞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