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憾儿一看阿坤这模样,也才意识到自己是冲动了,气头上竟然没收敛住,这一脚下去,外皮不见破,内里肯定是伤了,怕是阿坤要养上十天半个月。
她在尹家时跟着师傅练了两年拳脚,学艺不精,但气力是有的,可不是像外表那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只是平时一般用不上,她也从没露过,没想到此时气性上来没收住。
两厢对视许久,阿坤才缓过那口气来,慢吞吞爬起身来,就地跪着,忍着疼小声地向唐憾儿告罪:“少主息怒。”
又是这句,唐憾儿最烦这个,息怒息怒,惹她的时候不管不顾,惹完了叫人息怒,凭什么?自己合该是个大度的主子?
小晃本就一刻不停的看着唐憾儿的脸色,刚才那一脚看得清楚,她的确是动了怒了,生怕她气出个毛病来,此时也不等她说话,自己就先抢着去问:“小姐这里传出些闲话,是不是你说的?”
“我?不是,什么闲话?”阿坤一脸懵的模样。
这下小晃也有点懵了,心想难道被人糊弄了,怨错了人?
唐憾却冷笑一声,上前走了几步到近前,抬脚又是一踹,正冲肩窝,若说刚才那下是一时冲动,这下就是成心要罚他了,阿坤“啊呀”一声惨叫,膀子脱臼了。
“少主饶命!”阿坤拿另一只手托住掉下来的膀子,泪水被硬生生激出来,糊了一脸。
“跟我演戏?你才多大的人,就卖弄城府?”
唐憾一边骂着,却没再冲阿坤,转身回来去踹芥童,把人一连几脚踹在院子里,她对阿坤或许还有一丝怜惜,对芥童却全是愤恨。
“少主饶命少主息怒奴不敢了,饶命”芥童话都快说不出来。
“还不快招!再敢废话我要你小命!”
芥童整个人伏在地上:“是奴错了,奴不该乱讲话,都是下人们乱传,奴一时没忍住跟着说了几句。”说完这些又不肯再说了。
简直睁眼说瞎话!
唐憾儿不由得仔细看这芥童的神色,害怕或许是有的,却算不上特别畏惧,便知道这人胆大,轻易吓不住他,于是更加狠厉了:“就这些?行,小晃,去找把刀来。”又附耳对小晃补了句什么,就见人飞快跑了。
“不不,不要,少主饶命,我招,我全招”
芥童不怕挨打,却不想把命搭上,赶紧把这事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开始确实是阿坤说了几句黄溪午的事,后来的发酵却是人传人越来越乱,自然,芥童不会把那些难听的话全说出来,只挑了几句勉强能入耳的。
唐憾儿又不傻,当然知道这里面还有水分,可她毕竟也不是来听他当面骂人的,不说就不说吧,只转头问阿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话至此,阿坤却依然不肯明着认,他小算盘打得不错,如果死不承认,最多也就是被打一顿,反正是没证据没影儿的事,可若是一害怕认了,怕是不光挨打,还要被赶出去,那才是没了后路。
“少主,这都是误会,奴是参与过,但不是奴先传的。”
“行,真有骨气!”唐憾儿都要气笑了,指着阿坤,“你自己掌嘴,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停手。”
阿坤果真就拿那好好的另一只手来自己打嘴巴。
唐憾儿就跟他耗着这股子劲儿,绝不说停,就叫他一直打,上次因为有黄溪午在,心软放过他,看来是罚的轻了,这次绝对要狠下心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唐憾儿冲芥童一声喝。
芥童没犹豫,立刻开始自己掌嘴。
这几日下人们传话传的热闹,自然人人都盯着永酽楼看呢,躲着只是躲唐憾儿,可没妨碍他们有事没事绕路过来看两眼或是插两句嘴,何况平日那些就在附近洒扫忙碌的?
不多时,四周就有人指指点点,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聚了不少人露头露脑的看着阿坤和芥童在院子里挨训。
唐憾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抬眼看了一圈:“都别躲着了,统统滚出来。”
众人一看就要溜,已经晚了,小晃方才就得了吩咐,早和蔻童两个一左一右正门侧门都关了,谁都走不成了。
平日永酽楼这大院子都是敞开的,随人进出,本是为了工作方便的,结果倒叫他们没了规矩,本来就想着借机管一管的,这简直白送上门来的。
唐憾儿把人聚集在院子里,也不管他们是各自什么身份,一概叫跪下,互相扇耳光。
为什么互相?她太清楚他们的脾性,只要没人盯着,自己打绝对是越来越轻,各个都是糊弄人的好手,互相就不一定了,这个不小心重了对面的一定会更重,谁都不肯吃亏。
唐憾儿才不会在这干守着,回厅里去坐着看,叫蔻童把院门再敞开着给外人看,而小晃就在院里拿棍子盯着,谁敢说什么求饶的废话,上去就是一下子。
阿乾白日里被派去了茶山,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进门就看到这一院子乱七八糟的模样,这日又是早上下过雨的,别人还好说,只是腿脚湿的,阿坤和芥童两个在地上滚过,整个人湿漉漉脏兮兮,实在不像样。
“这,怎么了?”阿乾下意识一句,说完了才注意到唐憾儿正对面厅里坐着呢。
好在唐憾儿眼皮都不抬,似是读读得认真的模样。
阿乾悄悄挪过去问小晃:“到底怎么了?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或是阿坤得罪了少主?”
只要眼睛不瞎,肯定看得出来,虽然都在打,就只阿坤伤的重,一直膀子还在吊着,何况身上全是泥水,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
因为阿坤的所作所为,小晃连带着也不喜欢阿乾,鼻子里哼了一声:“还能是谁?不打死他就算好了!”
阿乾一惊,立刻想到唐憾儿说自己有人命那事,赶紧到了廊下对着唐憾儿跪下来:“少主,不知阿坤哪里冲撞了您,还请您息怒”半晌不见人搭话,又接着说,“少主高抬贵手,饶他们这回,他们这也受罚了,一定记到心里,不敢再犯。”
结果阿乾说了半天,连半个字的回应都没得到。
可跪都跪了,又不能自己再起来,阿乾只好这么陪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