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宫中出来,陆思又转头去了前廷。
就算昭和帝只召见了周衡,可她身为皇帝看重的臣子,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问。
尤其是,在昭和帝病了的情况下。
就算心里没那么敬重,多少也该做个样子。
更重要的是,要看看虚实。
而且,昭和帝病的太突然了。
他如今也并不年轻了,这么些年为了国事操劳,时常有些头疼脑热的,如今更是为了太子的事情伤透了心。
万一有个好歹……
陆思站在殿外,“臣特来给陛下请安。”
她孑然一身,陷在这重重宫阙之中。
这样的白衣,从来不沾染泥淖,本该是山中闲云野鹤,于天地间自由无矩。
既要坐高台,就要舍心。
入了世,也就彻底在泥中了。
天一眼望不到头,但两侧却是那样宽阔又逼仄,仿佛要将人一生都圈禁。
昭和帝坐在榻上,微微眯起了眼眸。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虽然吃药撑着,但眉眼中的虚浮之色却怎么也挡不住。
向来巍然如山的天子,就算挺直了背脊,可他还是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明黄色的寝衣更添憔悴。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负累?
很快,德公公就把人请了进去。
“陆卿。”隔着纱帘,昭和帝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声音中满是疲惫,“你来了。”
“是。”
陆思目光淡然,“臣听说陛下身体不适,这两日未能相见,实在是担忧。”
昭和帝道:“劳陆卿挂怀,寡人十分欣慰,也是委屈先生了,寡人反倒过意不去。”
“既已真相大白,又有何妨?”
比起周衡的安危,她的着实算不了什么。
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如今能站在这,就没什么可畏惧的。
“你自是坦坦荡荡。”昭和帝感慨道,“寡人就知道先生从不会让人失望,此事都是阴险小人作祟,寡人定会严惩。”
的确是有小人。
可惜呀,这个小人就是皇帝的枕边人。
陆思颔首:“臣多谢陛下。”
就算隔着帘子,她也能感觉到皇帝的身体状况的确不是很好。
等离开后,陆思悄悄绕去了别处。
皇帝的一饮食起居都是专人负责,药物也都是太医正专管。
根据前几日的医案,和最近的药渣来看,情况的确不好。
这一病,还真是有些重了。
第二天,昭和帝并未早朝。
太子丧期也差不多过了,这深宫内外都是一片阴云,连皇帝也被腌得恹恹的。
朝臣们各自散去,却又忍不住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