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高傲地扬起头：“鸦可不小！”
“好，不小。”她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说，“再往后走就是创意设计部的地盘了，也就是我所属的部门。”
禾音瞥了眼灯火通明的区域，顺势问出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我的手环坏了，这边可以修吗？”
手环是这个部门创作生产的，按理来说也能找他们修。
“手环坏了？”云悠悠一愣，“我记得手环的设计很特殊，照理来说外力很难弄坏，方便告诉我它坏掉的原因吗？”
禾音把手环递了过去，如实告知：“这东西分到我手上的时候就是坏的。”
“……”
她懂了。
云悠悠空出一只手接手环，欲言又止，“是不是因为你的簪子？”
禾音面上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你也认得？”
“认得，这以前是兰姨的东西，她一直都戴在头上，从不离身。”云悠悠仰起头，陷入了回忆，絮絮地念起了旧事，“兰姨是一个很好的人，经常帮助别人，不论对方是谁，她也帮过我，那时我还在设计部本部工作……”
话语戛然而止，她转过头看向禾音，脸上带着歉意，“其实后面的事我也不大清楚，毕竟不是一个部门的，我只知道兰姨在副本里帮助玩家的事被公司知晓了，然后她就……失踪了。”
她说的版本和八一提起的事大差不差，禾音挑出了个关键词：“失踪？”
云悠悠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低下头轻轻应了声，然后把手环交还到了禾音手上，“手环的绩效记录系统有问题，部门同事应该能修好，或者换一个，只不过本部的人……不太好打交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刚好我是来给他们送蛋糕的，一起进去吧。”
禾音推开了设计部精致贵重的办公室门，然后沉默了。
这地方光是前面开放式的办公区就抵了五六个流动组办公室，无打扰分隔式的工位整齐排列，随处可见绿植和金贵的摆件，有茶水间，有休息室，甚至还有厨房。
部门和部门之间的贫富差距……这么大的吗？
办公室里飘着现磨咖啡的清香，香的乌兹眼睛都直了，鸦这辈子还没喝过这玩意儿。
这么一对比，他们之前那一天天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里面的工位基本是坐满的，这些员工都低着头，门口有动静，但是没有一个抬起头来看的。
后边的封闭区域里走出来了一个穿着实验服的女人，她敲了两下门板，“下午四点前把你们手上的实验报告和创新方案交上来。”
原本低头工作的那些人一瞬间全部直起了脖子，一张张憔悴的面孔伴有硕大的黑眼圈，眼神麻木没有光，幽怨又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是最正统的被压榨多年的社畜形象。
乌兹小声嘟囔：“我怎么感觉……这群人的怨气比鬼还大。”
云悠悠解释：“创意设计部，比较高压，那个女人是设计部公司组的组长。”
她拉着禾音跑到女人面前，“组长，麻烦你看看这个手环是怎么回事，它的绩效记录系统好像出问题了。”
组长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这就是个展示用的样品，可以显示绩效完成度，但是没法录入系统。”
禾音询问：“可以修吗？”
倒不是她对手环有感情，只是她穷，修总比换便宜。
“修不了，只能换。我不清楚为什么你拿到的是样品，但手环每个人只能分配到一只，要新手环必须自己购买，不贵，一万冥途币一个。”
不贵……
禾音哑然，她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可以赊账吗？”
“公司账务系统不接受赊账。”
云悠悠伸出了自己的手环，在仪器上扫了一下，“滴，支付成功”，她把手环和小票一并放进禾音手里，“我先替你垫付，手环这东西关系到生存，太重要了。”
禾音愣住了，半天后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干涩的谢谢。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她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非亲非故，你不怕我拿了东西不还钱吗？”
“我相信兰姨的判断，能让她冒着违反规则的风险也要帮助，并且还赠与贴身簪子的人，一定是好人。”
云悠悠温温柔柔地笑着，表情很真诚：“而且，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禾音已经戴上了新手环，重新录入个人信息，她停下了脚步，恰好在一块阴影里，“你怎么就知道，簪子的原主人一定是我呢？”
云悠悠怔在了原地，身前那人站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说话声音很轻，但是那几个恶劣的字眼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杀人越货！乌兹一拍翅膀，直呼内行，“对哦，还有这种可能！”
你别说，这事儿放她身上不算违和！
没等她做出回应，禾音已经先一步走出了阴影，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开个玩笑，我不记得任何生前的事。”
“谢谢你的慷慨，钱我会还的，就是需要一点时间，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尽管提，我必将倾力相助。”
云悠悠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呆呆地点头，看着她走进流动组办公室。
她看不透，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