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早没有太阳,白纱的飘窗除了被寒风吹拂起一角,没有透过一点亮光。
这是个能让任何人如《沉睡魔咒》又如《白雪公主》般长睡不起的天。
别说王子了,就算仙女教母在家入硝子的脑门上把魔杖敲断,她都不可能睁一下眼。
可惜闹钟铃声可以。
两长一短,救护车警报铃的动静,简直让人汗毛直立,更别说她睡前还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
梦与醒的拉锯战还没打响就一面倒戈。硝子挣扎着摸出手机,准备往下砸的时候,她眯起的视野瞟到了桌上的,名牌包包。
手机又被拿回了床上,警报仍在响,不过会在一分钟之后停歇。
一分钟,足够她把脚伸出被窝,足够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足够她从床走向任何房间里的地方。
卫生间很杂乱,她找不到漱口杯只好用了空的酒瓶。
发酵的白酒味道刺鼻,牙刷上的牙膏又是白桃味,二者合一,让她漱口前先干呕了一下。
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她没有穿,带着手表的她想穿一件米色风衣。
拉开衣柜,最先看到的还是包包展柜,她像行注目礼一样,看了半分钟,然后从里面挑了最贵的,最不舍得背的圣诞礼物。
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她连早餐都顾不上就往外跑。
坐上离开高专的轿车,第一站是六本木的修手机店。
二十分的车程里,她先是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她像了解酒类品种一样的了解五条悟,如果她有小孩,她一定也会说,她像了解自己小孩一样了解他,可惜她没有。
昨天青年的沉默只是前兆,而崩溃是渐进的,没有预兆的,爆裂的。
她希望能确保原理出来之后,看到的是一个身心健康的五条悟,而不是个疯掉了的淘气小男孩。
电话打了三遍才通,在语气上,五条悟很平淡,但做的事,却很偏激。
“你没回家?”
“没有哦,一直守在这里。”
“那你睡觉了吗?”
“我有盯着那个方块发呆。”
“是盯了一下,还是——”
“一直。”
硝子忽然觉得拿手机的手腕很疼,不过她没在意,只是在电话里不停的劝说五条悟要如何养精蓄锐,要如何以更好的面貌去面对接下来的未知。
电话问候准备结束的时候,五条悟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硝子很淡定呢。”
她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她说,“是啊,可能我比较冷心冷肺吧。”
把电话挂断,硝子的手腕好疼,可她只是把衣袖向下又拉了一下,然后匆忙下车。
修理的很专业,手机像新的一样。她付好钱,找了一个无人的巷口,打开了原理的手机。
密码是第一道阻挡,她先试了试五条悟的生日,解不开。然后,她又试了试原理曾和她说过的弟弟的生日。 预想之中的顺利。
解开手机后,她捧着块电子设备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查。
下午一点,她还要去原理的家通知其家人,所以现在没有时间让她浪费。
她集中注意力的只想一个问题,【如果下一秒就要被抓走,我会在手机里留下什么?】
电话,她会打一通电话。也许打给五条悟,让对方来救她,但更大的可能是,给原理。
她点开通话记录,发现猜想走进了死胡同——那个时间点,原理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
难道是信息?她觉得不可能,实际信息里也只有案发五个小时前的工作短信。不过,信息一点,让硝子灵光一闪。
原理从来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去救她的人,她会留下的,只有拿来秋后算账的信息。
就像合同,字句,或者,录音。
硝子点开了录音软件,果然,她是对的。
一段长达两分钟的录音。她从包里拿起耳机,在刮着寒风的巷口专注的听。
两分钟数百字,信息量巨大。硝子感觉自己像摸到了某个异次元的边缘,直通了属于原理的秘密。
她紧蹙眉尖,听了三遍,越听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