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轩面色阴沉:“你等悉数进牢,一个不留!”
那不都等人脸色微变,喝道:“你要作甚!”
周青轩冷笑道:“请你等水牢安居!”
那不都抽刀大叫:“你胆敢如此!杀!”
西域人闻言抽刀杀来,周青轩一瞬便无,刀不出鞘在人群中闪转腾挪。
一时间惨叫连连,三十西域人悉数被卸掉臂膀,或左或右,月牙细刀丁丁当当掉在一处,俱都瘫坐在地呲牙咧嘴,再也不敢妄自言语。
周青轩也不知何处来的无明业火,今日对西域之人半点脸面未留,就算余白羽是娇媚女子都一视同仁。
此刻见这些人等已然受教,这才稍稍平复心火,冷冷道:“你等俱都进牢!”
余白羽不敢耽搁,挪动步子领头进了水牢。
水牢之内甚是昏暗,且阴潮腐败之气直冲脑际,周青轩心火又起,骂道:“天山冰宫此举令人齿冷,竟对友派做出此等卑劣之事!余白羽,你竖耳听好!不日我将赴天山冰宫寻你所谓掌教狗贼赐教,叫他好生候着!”
余白羽不堪其辱,哑声回道:“只怕你有去无回!”
周青轩轻轻一笑,却听一女子欢喜大叫:“周青轩!青轩!你……你怎会来此?”
周青轩循声一望,王落溪赤脚站在两尺多深墨色水中,正披头散发,将头挤在木栅缝隙间露出一只血红之眼,与之对过木牢之中则有十几人正翘首看来,也应是峨眉弟子。
“放人!”
周青轩一声厉喝,一低矮西域人慌乱之中将大串钥匙掉落水中,连忙忍痛探出手臂低身在水中摸索片刻,一张红脸已吓得煞白 ,好容易拾起,这才哗哗啦啦打开儿臂粗精钢锁链。
王落溪轻身而出,看似并无大碍,只是面色蜡黄、身形枯瘦,与三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余白羽叹了口气:“姐姐,小妹情非得已,随你发落。”
王落溪并不理她,周青轩道:“你且进去!”
余白羽眼色凄冷,看了王落溪一眼自行走入,周青轩又道:“上锁!”
那低矮西域之人何敢怠慢,随即上锁,又忙不迭打开对面那间牢门。
里面峨眉弟子冲出之后对西域之人一阵拳打脚踢,纷纷骂道:“胡蛮有缺教化!该打!”
王落溪看了片刻,终忍不住道:“将这些个胡蛮也锁了便是,莫要打了。”
峨眉弟子闻言,将西域人悉数赶到水牢之中锁紧,不由大叫痛快,纷纷向周青轩拜谢。
周青轩拱手回应,与王落溪走出水牢,心道要寻个僻静之地才好。
王落溪看出周青轩之意,赤脚引他去了一处山崖。乃是峨眉府院北侧最高处,只见一块大石如鹰喙探出,两侧铁杉密林倒像极巨大双翅。
此刻山风起势,将密林吹得如涛似浪,那块鹰喙之石也好似活了一般。
周青轩看罢耳边竟好似隐隐传来鹰鸣之声,方要开口赞叹,却见王落溪站在石巅之边展臂眺望,随刻便要飞走了似的。
周青轩吃了一惊,连忙伸手道:“姐姐……”
王落溪回头一望,笑道:“你怕我跳崖?”
周青轩收手道:“小弟唯恐姐姐脚滑落崖,这才伸手要救。”
王落溪转身道:“你为何到了峨眉?”
周青轩沉了沉,道:“师父在岛中离世,你可知道?”
王落溪目中含泪,口中却道:“与我何干?”
周青轩知其口硬心软,道:“师父临终之时有话留下,一是嘱咐将姐姐寻得,好生照料;二是要与师母同葬,小弟今日峨眉之行,正是为此而来。”
王落溪呆在那处,目中清泪长流,终是泣不成声,良久才哽咽道:“他果真要和娘亲同葬?要知他乃华山剑圣,要葬在峨眉?”
周青轩木然道:“什么剑圣至尊,临了之时都为浮云罢了,师父遗言我又岂敢擅自更改?”
王落溪泪雨婆娑,但嘴角含着丝丝笑意,道:“我娘可瞑目了!爹爹终是归了娘亲!”
周青轩见其信了,且已对师父除了心魔,又道:“我与师父登岛之前,他曾多次提及姐姐,满言俱是愧对之词。且对师母更是愧意满腹,若不是造化弄人,说不得要与姐姐共度余生。”
王落溪见周青轩身后包裹瓮坛形制,往前走了两步道:“无论如何,我父女二人也算是相聚。”
周青轩解下包裹,将王博达骨灰坛抱出,跪下叩头道:“师父,落溪姐姐吉人天相,也算喜事一桩,你和师母九泉之下也可安心。”
王落溪略一迟疑,抢前跪倒,泣道:“爹爹!若不是为些个江湖大义,此刻或可与你对坐相谈,我心中所怨所恨悉数对你讲了,之后你为我遮风避雨可好?”
周青轩一旁宽慰道:“师父与师母在天之灵定能护你周全,就如今日一般,师父冥冥之中差我来助你。”
王落溪跪地哭了良久,悲痛之情渐渐平复,周青轩在侧相候并未动过。
“青轩,我唤你一声师弟,你可介意?”
周青轩忙道:“姐姐哪里的话,自是应该。”
王落溪缓缓起身道:“我去筹备棺木等物,你我今日将爹爹与你师母合葬,可好?”
周青轩点头应允,只过两个时辰,峨眉剩余弟子已将棺木等物备好。
王落溪身着白素,也分与周青轩一身白衣,两人将王博达棺木葬于艾瑜清墓中,王落溪又伏地痛哭,直至月至西山,这才堪堪起身。吩咐峨眉弟子将周青轩安顿在西厢客房,自己则昏昏沉沉睡了。
翌日清早,周青轩修武归来,王落溪已在屋外等候,迎上前道:“昨夜可安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