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轩方要起身相送却被白香凝轻轻按住,云焕明轻蔑一笑便走下山去。
白香凝轻叹一口气道:“云焕明乃我爹爹义子,近年来我爹对他颇为器重,庄内诸多事务由他全权打理,庄内和江湖威信便愈来愈盛,根本不把我哥哥放在目中。”
周青轩默而不应,心道:“人家庄内之事不便置评,只是这白庄主却有些古怪。多年闭关不说,竟然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重用,反而力推一个外姓之人,当真奇怪。”
白香凝似是被云焕明扰了兴致,脸色微紧,此后席间也只是只言片语。
周青轩自知无法开解,酒过几巡便寻个理由自行离去,白香凝也未加阻拦。
回到屋内,周青轩突觉头晕脚轻,原来那百花酿喝起来绵软甜蜜,却后劲十足。
周青轩一笑,索性和衣而卧、沉沉睡去。一觉不知,醒来竟是半夜三更。随手点起明烛,桌上饭菜齐备,只是早已冰冷。周青轩浅尝几筷,口中索然无味,只觉心绪烦乱,毫无困意。
起身行了几步,推开东窗遥望夜幕,却不见皎月在上,不由心中失望,心道:“漫漫深夜,不知师父睡的可好?他虽隐匿深山,心中却依然挂念伊人,十夜倒有九晚睹月思人,有情之人不能长相厮守之苦不知要折磨到何时方休?
师父和我爹都可算是命薄之人,一个孤苦伶仃,一个随风而去。却不知那无情的娘亲现在何处?
抛夫弃子到近,在长夜孤寂之时可否有半点悔意?又或许早便去了阴曹,我便是错怪了她……”
想到此处周青轩不禁清泪长流,心中隐痛缓缓袭来,脑中现出幼时木屋、青山、绿水,嫩草,一幕幕、一处处如犹在目前。
周青轩闭眼冥想,记起洞中周峻峰冰冷尸身和幼时哭泣模样,那时前途不知,却只是个无助孩童,若不是师父抚养,早便随父亲去了。
蓦地,一声冷笑似有似无自黑幕中飘来,周青轩吃了一惊,反手一挥灭了灯烛,心道:“方才心绪不宁,竟未发觉,好险!此人有意现身,不知何意?”
身形却快如疾电,取了寒星剑屏气静候。
“好俊的身手!”余音未落,周青轩却知此人已然腾身自西窗奔西而去,周青轩为防有诈,持剑自东窗飞出,一招指点江山,剑影左右飞动,窗外竟无人埋伏。
不暇多想,周青轩跃房而上向西追去。
放步追了片刻,只见不远处一黑衣人如一抹轻烟往前疾行,这反倒激起周青轩少年心性,脸上一笑、脚下不辍,全力追去。
黑衣人轻功不弱,比起周青轩却还差了几分。盏茶之功,二人只剩五丈远近。黑衣人回头一瞥,身形不由一滞,似是有些意外。
周青轩笑道:“兄台深夜造访,怎地也不进屋细谈,反倒溜之大吉,难不成你是梁上君子,知我不名一,不屑下手?”
脚下却不曾放松。黑衣人嘿嘿一笑,猛然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窄长利剑,直向周青轩扑来。
周青轩一路之上凝心防备,并不着慌,寒星剑龙吟出鞘与那人对刺而去。
黑衣人轻快无比、身姿颇为飘逸,手中剑轻颤不已、摇摆不定,将周青轩全身罩在凌厉剑气之下。
周青轩突感对方杀气甚重,剑法诡异,不由心中一惊,只觉是入江湖以来最强敌手,不敢小觑。
待剑到身前半尺便侧身舒臂疾刺对方手腕。中毒初愈,虽内力只复了七八成,但此剑还是风雷急电势不可挡。
黑衣人剑不收势,招却是虚招,手腕微转,挺身撤步,长剑横削只是一瞬。
周青轩料定此招,待黑衣人剑势已老不可回转,剑身划一道半弧直削剑身。
若是寻常宝剑与寒星剑全力相碰,势必会缺口乃至从中削断。
而黑衣人所用之剑却异于寻常,周青轩已觉两剑相交,却未曾听见半声脆响,只觉手中剑似是砍到绵软之物,力道如泥沉大海,不由心中一惊,只见一束白光扑面扫来,却是对方长剑劲扫面门。
周青轩后撤不及随即俯身疾点黑衣人脚踝,但后心已让于黑衣人。
黑衣人飞起一剑轻叱道:“着!”看似一剑刺中,周青轩却如飞鸟戏水,自剑下堪堪而过,随手一剑回刺竟也指向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一声低呼,拼劲全力翻身躲避,手中剑反手奋力挥去。
啵的一声轻响,两剑一触即分,黑衣人借势翻飞,落地向前扑了几步方才定住身形。
周青轩挺剑而立,气定神闲,虽然方才凶险之极,还是险招出其不意挽回局势。
黑衣人冷笑道:“这便是凌虚飞电?”
手中剑如银蛇乱舞晃颤不已。
周青轩此时方才知晓,原来此人所用是柄软剑。
软剑虽同为剑器,但因其绵软难以把控,招式繁复不易精通,是以江湖之上所用之人甚少,不过但凡用此兵器之人必是剑中高手。
黑衣人轻轻一抖,软剑竟铿然有声,变为直挺利剑。
周青
轩仔细观瞧此人脸面,顿觉好似白日所见云焕明,方要出言相认,黑衣人却不由分说一剑分心刺来,下手极狠绝无半点余地。
周青轩知晓软剑厉害,不敢硬接,看清来路,举剑虚刺黑衣人左目。
黑衣人知是虚招,剑不停顿,显是临战十分老辣,眼见就要将周青轩穿个透心窟窿。
周青轩故意露出破绽,以虚招试探此人敌我,见其手下绝不容情,出剑无收敛之意,心下明了,寒星剑顿时奇快无比,自下而上劈风撩向黑影胸腹。
黑衣人只觉身前剑光大盛,一股寒气直扑而来,知晓周青轩已加力反击,只得运了十成功力将软剑抖得笔直,转瞬压在寒星剑之上。
只听啪啪数声,周青轩突觉一股阴柔内力传来,软剑却似灵蛇一般盘绕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