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加拉哈德的第一个小时,我认为他有可能是个骗子。 认识加拉哈德的第二个小时,我认为他应该是个好人,可以托付一定的信任,但不能依赖他。 认识加拉哈德的第三个小时,我认为我交到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画像朋友。 认识加拉哈德的第四个小时,我决定和加拉哈德义结金兰。 没错,我们一口气聊了一个通宵! 我从质疑画像,到理解画像,最后成为画像——你的朋友很好,所以现在他就是我的朋友了! 我当然用了“闭耳塞听”,今天刚学到就火速用上了,以免因为说话聊天打扰到宿舍里的其他人。我把幔帐拉紧,点亮小夜灯,抱着小毯子和我的大抱枕,特别快乐地和加拉哈德胡聊海聊。 他当然告诉我了一些关于汤姆·里德尔的故事,虽然讲的不多。在加拉哈德的描述中,汤姆·里德尔人缘很好,他身边总是环绕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会有各种方式博得那些人的好感,然后攫取他想要的利益,拿到各式各样珍贵的情报。 “我也听说他是个很会花言巧语迷惑人的家伙——哦对了对了,他毕业之后去做小白脸了你知道吗?” “这可真是让人震惊,请你详细说说。” 我顺嘴就把伏地魔讨老太太欢心然后栽赃家养小精灵抢走斯莱特林挂坠盒、赫奇帕奇金杯的事告诉了加拉哈德。加拉哈德摇头跟我们一起感慨了一阵伏地魔的丧心病狂,然后他就微笑地听我猖狂嘲笑伏地魔让胖老太太揩油亲嘴儿的事。 加拉哈德是个非常、非常好的聊天对象。他很擅长倾听,我胡言乱语叭叭的时候,他印象派的脸上都透着耐心和认真,对我讲的事情句句有回应,回应也同样有道理有趣味,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让我特别有启发。 说到最后,我甚至开始和他探讨起了伏地魔的纲领问题。 “伏地魔的那些口号都是放屁啦,首先他自己就是混血,什么纯血至上啦净化血统啦,魔法部要是肯找几个研究生来统计一下霍格沃茨学生的成绩和血统的相关度,都能发现他和斯莱特林都是在胡说八道。哼,反正我估计伏地魔也不会统计学,什么卡方检验,分层抽样……哦我现在好像也不会了。” 我傻笑起来,然后打了一个呵欠。 外面好像快天亮了。 “我顶不住了,我要睡了。”我慢慢地滑进被窝,“跟你聊天真的好开心啊!说起来,你有现实原型吗,加拉哈德?这种感觉好奇妙,如果你有现实原型,我应该也会特别喜欢他的,但我估计他应该早就……” 加拉哈德温柔地同我道别:“晚安,伊芙琳。我也觉得和你聊天很愉快。” “嘿嘿。”我神志不清地对着四柱床顶微笑,“等我醒了,明天我们就一起……去……找冠冕……呼。” 我在脑袋挨到枕头之后就昏迷了。 等我再度醒来,在昏暗的四柱床幔帐间,我一时间都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几点。 掀开幔帐,我发现整个宿舍全空了,阳光正好,显然,莉莉和室友们都已经搭上了返程的火车,现在的霍格沃茨只剩下寥寥数人。 我慢吞吞地穿上便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超厚重的毛绒外套给自己披上。这件外套是棕色的,穿上之后显得人非常臃肿,我还去镜子前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就跟头熊似的。 平时我都没机会穿这种特别毛绒显眼的衣服,放假之后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本熊熊慢吞吞地移动出宿舍。让我震惊的是礼堂竟然还有饭,但我很快毫不意外地发现礼堂的饭是午饭。 礼堂特别安静,只有寥寥几个人,就算加上了教师席,也只有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我在格兰芬多长桌边坐下,左右张望了一圈,潦潦草草地往嘴里扒了几口吃的。 我不觉得很饿,而且今天礼堂的午饭我觉得也不太合胃口。嚼着一大块牛筋,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因为睡懒觉,我错过了放假前最后一次和斯内普告别的机会。 啊…… 牛筋卡到了磨牙牙缝里,我的心情更糟糕了! 为什么,为什么巫师不能提前发明智能手机,让我随时随地可以和斯内普打视频电话? 连5g都做不出来,我看魔法什么的真是逊爆了! 我的面容扭曲,因为悲伤,也因为我在试图把卡牙缝的牛筋舔出来。 可恶,家养小精灵们下次能不能不要在菜里放牛筋! 我悲戚地离开礼堂,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我现在就有给斯内普写信的冲动,但我知道现在霍格沃茨专列可能都还没到国王十字车站。于是火车速度又成了魔法不够好的罪证——坐高铁两个小
时就能到! 我把自己裹在毛绒熊熊外套里头,一步一步走向楼梯,表情痛苦地慢慢爬台阶。 在我爬到三楼的时候,墙上有人出声跟我打招呼。 “中午好,伊芙琳。”加拉哈德出现在画框之中,他神情自若地穿过别人的画像,跟随我一起走上台阶,“你今天穿的外套真可爱,看起来像小熊。” “呜呜,谢谢。”我抽搭了一下,“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也得告诉邓布利多。” 加拉哈德问:“是什么?” 我:“如果不给霍格沃茨加装电梯,那就无法打败伏地魔!” 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冷静地说:“我觉得邓布利多不会信的。” 我:“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信?” 加拉哈德:“因为连我都不信。你信吗?” 我:………… 他笑了笑,温柔地安慰我:“好啦,我陪着你一起爬楼梯,要是累了那就歇一会儿吧。” “画像爬楼梯会累吗?”我嘟囔着问。 加拉哈德:“不会。” 我的脸又拉了下来:“呜呜呜呜……” 加拉哈德补充:“但我可以装出很累的样子,如果你想看的话。” 我撇着嘴角,委屈地扫了一眼墙上和我一起向上走的红发骑士,小声说:“不用啦,我知道你是体贴我。也就八层楼,我现在还年轻,我能行。” 过了一会儿,我又补了一句:“你真好,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骑士应当做的。”加拉哈德平静道,“好了,八楼到了。” 我站在八楼楼梯口,走廊一片安静,实际上刚才我从礼堂出来之后就连一个活人都没碰到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扭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我问加拉哈德:“你能陪我到有求必应室里面去吗?” “有点难。”加拉哈德说,“除非有求必应室里也有画像,而且是我能进去的画像。” 一想到有求必应屋里可能会有的山一样的垃圾,我的畏难情绪就涌了上来。 我连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东西都不太情愿,竟然还要在堆着无数小山头一样垃圾的有求必应屋里找一个小小的冠冕…… 我闭上眼睛,痛苦地叹了口气。 “以后我要去伏地魔的坟前吐痰。”我说。 “不太有素质,但是可以理解。”加拉哈德笑了,“我还以为你刚才有一瞬间想放弃了呢。” 虽然只是一幅画像,但加拉哈德对我的判断很准确,准确得就像能看破人心。我垂头丧气地证实了他的看法:“可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做,我是最合适的。之前我已经因为害怕犹豫了很多年,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多拖一年就会多出很多受害者,伏地魔必须尽快死掉。” 加拉哈德说:“杀死伏地魔也不是你的责任。” “对啊,但杀死伏地魔也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我叹了口气,“不是邓布利多的,不是凤凰社成员的,甚至不是救世主的。” “唯一算得上有责任杀死伏地魔的两个人是老汤姆·里德尔和梅洛普·冈特,我真想穿越回去给他俩送点计生用品……” 挡在拿刀的疯子面前也不是我的责任,同样的,打败伏地魔当然不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我决定着手去完成这项任务,只是因为我内心的英雄主义又在作祟。我想救人,即便此生已经不用穿上白大褂,我还是想救人,尽可能地救更多的人。 “好啦,我要进去了。”我指了指不远处挂毯对面的空白墙壁,那是有求必应屋的入口,“你别去那个巨怪学跳舞的挂毯里面,我怕你被巨怪打。等我找到了冠冕就让我的画像通知你!” 加拉哈德单手按在胸前,微微鞠躬,对我行了一个骑士礼。 我原地蹦了蹦,给自己鼓鼓劲儿,然后来到挂毯对面,在空白墙前来回折返三次,心中默念: 我要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我要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我要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大门在石墙上勾勒而出,我伸手按住门把手,毫不犹豫地开门进去。 “荧光闪烁” 无数座巨大的垃圾山高耸在我面前。 此时我脑子里发散想到的是下雨时朦胧的山水,一山叠着一山,都很模糊,都很连绵,区别在于这个著名景点没有游客。 这么一想我还赚到了嘿!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我轻轻哼着歌,
在魔杖的光亮下小心地找着让人通行的空隙,“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根据我模糊的记忆,原著里冠冕第一次出现是在《混血王子》中哈利试图藏匿课本的情节里。他进有求必应屋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把课本塞了进去,旁边有一个男巫的雕像,雕像上就是冠冕。 有求必应屋并不是全然的死寂,有一些没有失去魔力的狼牙飞盘和带翼弹弓在垃圾山上晃晃悠悠地盘旋,我时不时警惕地抬头看看它们,以防自己被突然袭击。 大概在走出50米后,我找到了一点搜索的乐趣。我开始忍不住手欠,凑上去翻看一些我感觉挺有意思的废弃品。包括,家具,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道具。我找到了一支失灵的自动拼写羽毛笔,它早就没水了,但还是持之以恒地在一块木板上划拉一行字,都划出了刻痕:第一次妖精叛乱的年代是—— 我盯着它有气无力地写到最后一个字,然后还给它鼓劲儿:“年代是什么?写下去啊?” 羽毛笔重头另起一行:第一次妖精叛乱的年代是—— 好吧,看来它就是因为记不住妖精叛乱的具体年代才被丢掉的。 拐过一个拐角,我继续向前走。在经过一大摞叠起来的课桌时,我突然感觉有人在瞪我。 我吓得原地起跳,举着魔杖迅速扭过身体,摆出极其标准的战斗姿态,对准了课桌旁边的一副静物画。 在那个画着一堆凝固水果的画框里,半个红艳艳的脑袋很费劲地冒了出来。 “哦,劳驾让一让,让我到前排来,这些水果长得可让人没什么食欲。” 加拉哈德把画布里的桌子和果盘都挪开,堂而皇之地占领了这幅画。 看到是加拉哈德,我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看来我赶上了,这里可真的和迷宫一样。”加拉哈德笑着说,“找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摇摇头:“没找到,不过也不需要你帮忙啦。我再继续找找。” “这儿可真够壮观的。”加拉哈德打量了一圈有求必应室,“我猜这里应该藏着不少秘密。” 我随手把加拉哈德的画框拎了起来,带着他继续向前走:“对呗,伏地魔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藏在了这里。” 除了伏地魔,德拉科把消失柜藏在这里修,哈利把混血王子的课本也塞到这里头——不过以后他就没这个机会了,因为混血王子的所有魔药课本现在都在我这儿,嘎嘎嘎嘎! 说到那个会在未来把食死徒带进霍格沃茨的消失柜,我左右打量起来,企图在这里把它找到。我记得消失柜有一对,另一只放在翻倒巷的“博金-博克”店里,霍格沃茨的这只坏掉了,原著里弗雷德和乔治还把斯莱特林的一个男生塞了进去。 咦? 等一下等一下! 消失柜一开始应该不在有求必应室里吧?毕竟弗雷德和乔治也不可能在有求必应室把那个斯莱特林塞进去啊! “加拉哈德,你记不记得霍格沃茨有一个消失柜?就是,就是把东西放进去之后会消失,然后从另一个成对的柜子里再冒出来?” 我左手上的画框里传来骑士的声音:“我记得二楼有个柜子,据说塞进去的东西都会消失,但它并没有配套的另一个柜子存在。” 我兴奋起来:“在哪边,二楼哪边?” 加拉哈德描述了一下,我努力回忆,在记忆里翻找出了有关那个柜子的印象:“哦,哦哦!我想起来!原来那个就是消失柜!!!” “那个消失柜很有用处吗?”加拉哈德问。 “当然了!”我激动道,“配套的另一个消失柜在翻倒巷的博金-博克!食死徒可以通过这个柜子进入霍格沃茨!万一被伏地魔发现它的用处,食死徒就可以‘呼呼’地从里头往外冒,然后闪电就击中塔楼,咔嚓,邓布利多就‘咻——’” 加拉哈德迷惑地重复:“邓布利多‘咻……’?” “总之让消失柜就这么在外头放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严肃道,“我回去就看一下我的生活费还剩多少,火速去博金-博克把另一个消失柜买走!” 加拉哈德:“买走之后呢?” “买走之后,我就,我就把它放在我家,嘿嘿。”我吸溜了一下口水,“这样我就拥有任意门了!可以随时随地回家吃饭!哈哈哈哈哈!” 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你还挺有雄心壮志的呢。” 我:“干什么啦,我又不是什么阴谋家,我能想到的也就是回家吃饭嘛!” 加拉哈德笑了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这样挺好的。啊,那边是不
是有个类似冠冕的东西” 我左右张望起来,几步开外,有一个被腐蚀了漆面的大柜子,大柜子旁边有一个板条箱,箱子上矗立着一尊丑陋的男巫雕像。 我登时就往男巫雕像的脑袋上找,但是什么都没找到。我焦急地快步上前,站在雕像周围伸长脖子到处看,终于在男巫雕像周围找到了一只灰扑扑的小头冠。 在看到那只头冠的一瞬间,我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这儿!” 加拉哈德也很感兴趣:“能让我也看看吗?” 我就像举盾牌一样举起画框:“看,都可以看!” “嗯……得用一些检测手段才能知道它是不是魂器。”加拉哈德说,“不过这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把它送给邓布利多。” 我把画像放下,然后在周围找了一块又脏又破的餐布,用餐布包着手,小心翼翼又嫌弃地把冠冕抓了起来。 “你那个表情就好像它会咬你一样。”加拉哈德说。 我皱着脸,在飞扬的灰尘里大声回答:“它会做比咬我更恶劣的事!一会儿它要是冒出来什么东西蛊惑我,你一定要帮我斥责它!” “好的,我一定用最大音量严厉地斥责。”加拉哈德答应我,“但是你要怎么一边带着我,一边带着魂器?” 我把魔杖叼在嘴里,用空出来的手举起画框,口齿不清地回答:“介样拿!” 加拉哈德:………… 我知道这样很不卫生,但我也没别的办法qaq 沿着来时的路,我动作异常迅速地往外窜去。期间因为看不清路我感觉我踢到了不少东西,但好在加拉哈德总是出声提醒我小心避让,磕磕绊绊间我好歹还是安全抵达了有求必应屋的出口。 我把画框放下,拧开门把手,闪身钻了出去。 加拉哈德也离开了有求必应屋内的画框,我看到红艳艳的他出现在八楼走廊入口处的画像里,于是我赶紧奔向他,拿着魂器的那只手伸得直直的,好像拎着一只耗子一样。 我从嘴里取出魔杖,喘着气问:“我该把冠冕放哪儿?” 加拉哈德示意:“跟我来。” 我提心吊胆地跟在红艳艳的圆桌骑士身后,感觉自己真不是干秘密工作的料,我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差,光是路上捕风捉影的小动静都能把我吓一跳。 瑟瑟发抖的我跟着加拉哈德七绕八拐,最终来到了二楼走廊的一处雕像前,这尊铜制的雕像后面有一副风景画,加拉哈德就站在风景画里,让我把冠冕给雕像戴上。 “这是邓布利多去礼堂的必经之路,我会在这里看守,在他经过时叫住他,让他把冠冕取走。” 我四周张望一圈,不太放心地提醒:“魂器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你千万不能让他把冠冕往自己头上戴!” “我知道,伊芙琳跟我强调过好几遍了。”加拉哈德笑着说,“还要提醒他不能戴冈特家的戒指,对不对?” 我重重点头:“没错!我们再来复习一遍——” 日记本在卢修斯手上,挂坠盒在孤儿院郊游时去的海边岩洞(但是过几年就不好说了),金杯可能给了贝拉特里克斯,戒指在冈特老宅…… “我记住了。”加拉哈德说,“接下来就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伊芙琳。” 我松了口气,拍了拍我外套上沾到的灰尘,对加拉哈德挥了挥手:“那就拜托你了!啊,对了,你的画像在什么位置呀?我以后还想来找你聊天。” 加拉哈德带着笑意问:“找我聊天?为什么?” 我不太好意思:“因为,嗯……我挺喜欢你的,我是说,就像是遇到很合得来的好朋友的那种喜欢。你又博学,又耐心,又温柔,人还很好……” 加拉哈德微微收敛笑意,他色块分明的脸透出一丝严肃。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故意为了让你觉得我们合得来,所以才伪装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呢?” 我眨眨眼睛,微张着嘴,一时间答不上话。 “你或许无法理解,因为你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你不会去违心讨好,当然也不会怀疑别人是在戴着面具讨好你。但这样的人必然存在,而你一旦向怀有恶意的虚伪的人交付信任,面对的就是万劫不复。” 就像未来的詹姆和莉莉。 “我会把重要信息传递给邓布利多,之后就不必再找我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加拉哈德欠了欠身,“我是注定要去寻找圣杯的骑士,作为骑士,我有义务对你发出警告。” “小心邓布利多。他或许不会坑害你,但在需要牺牲你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手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