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清风吹拂,阳光洒落屋内,一片片阳光夹杂着阴影,空气中浮动着安宁的气息。 床榻前,两人静默,却已是暗潮汹涌。 南宫珝歌努力控制着自己,红唇却是忍不住地轻颤,很快被牙齿死死咬住,咬得下唇一片泛白。 她的眼前是一张无暇的容颜,肌肤胜雪,有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却无损于他惊世的容貌。 他没有深邃如雕刻的下颌,也没有锋锐的眉目眼角,他的面容便如同她记忆中的那般,温暖。三月杏花轻带雨,满城柳絮若翩鸿。阳光正好,岁月正好。 若说这张脸上有什么瑕疵,便是他修长的颈项下,那一道深深的伤痕。纵然伤口早已痊愈,却依然能看到斑驳参差的痕迹,令人猜想着曾经的凶险。 她骤然放开了那紧咬的唇,红唇微扬,仿佛是欣慰,又仿佛是眷恋,嫣然一笑间,眼中重又浮起了雾气,破碎地声音呢喃着,“君辞。” 那是记忆中已尘封多年,不敢去回想的人;那是无数个午夜梦回醒来时,心绪难平的容颜,如今就在她的面前,活生生地。 南宫珝歌的手指,细细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当她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时,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于他而言,又何曾不是无数次思念渴求的。 她的掌心停在他的面颊上,他的呼吸均匀细致,热气洒落。 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忐忑,“君辞。” 他低低的应了声。 他的唇色有些苍白,与她记忆里的粉色有些不同了。 她笑了,不等他睁眼,忽然身体靠上,仰首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身体一僵,骤然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她整个身体覆了上来,猝不及防的他被她压入了床榻间。 这滋味是陌生的。昔年的小太女,纯情干净,佳人在侧,却从未想过要图谋不轨。可如今,万般思念的人重归身侧,她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是真的活生生回来了。 她的吻,郑重、珍惜,却又充满了侵略。仿佛只有占有更多,她才安心,才能相信君辞的真实存在。 毕竟,她已失望了太久。 她咬着他的唇,有些用力地咬得他生疼。他却没有反抗,由着她侵入,心满意足地留下她的痕迹。 他的手虚虚环绕着她,一如当年般的姿态。他还是那个照顾她的少年,她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太女。 但此情此景,却又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的胸膛无声起伏,虚环着的手,终于重重地落在她的腰身上,将她彻底地揽入他的怀中。唇瓣微启,苍白的脸上,飞起浅浅的红色。眼角,无声的眼泪滑落。 大约,是相思成疾不药而愈那刻的悸动,也或许,是久别重逢再续前缘的激荡,但这滴泪终是烧烫了她的心。 她吮上他的眼角,慌忙地道歉着,“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他的唇瓣都有些微肿,怎能不让她惊慌。毕竟曾经的小太女,可是视他如珠如宝,痴恋呵护舍不得半分伤害的。 方才她的动态太激烈了,他原本的紧身衣衫,在她的动作间,被扯开了一道缝隙,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加之那眼角未干的泪水,隐约间透出一股诱惑却禁欲的勾魂之色。 他没有说话,而是微微弯了眼,那笑容明丽,似是在表达着他的不介意,此刻间却仿若一种无声地邀请。 她的心猛地抽跳了下。然后越跳越快,这是魔血气息的召唤和吸引。 眼神落在他的胸口,心头无数个声音在呼唤着她,这是她的君辞,她心心念念多年,心中早已认定为夫的男人。 更有一种不安在推搡着她,也许拥有了他,他就再也不会从身边消失。这种不安,化作了一团火焰,让她恨不能瞬间吞噬掉他,从此便融为一体,不再分离。 而他,显然是感受到了这股浓烈的力量,却未做任何的抵抗。或许对于他而言,君辞未曾属于她,也曾是他最深最痛的遗憾。 他阖上眼眸,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他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顺从,是坦然,是交付。 她的手指,攀上了他的胸膛,在肌肤触碰的初始,彼此都有瞬间的瑟缩和战栗,却都又极好地控制住了自己。 指尖,一股力道侵入,他一声闷哼,皱眉。 她的神色已然变得严肃和凝重,“你体内的暴雨梨花针专破真气。所以你无法逼出,只能我来了。” 他是君辞,是她最为慕恋的人,就算失而复得的喜悦,也不可能让她冲昏了头脑,忘记他此刻身上还负着伤。 方才他为救她挡在身前,那细密
如牛毛的针,至少有十余针入了他的体内,眼下只怕正在经脉中行走,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他的痛苦。 这种牛毛针,他的真气无法逼出,她也一样,所以她只能选择最传统最原始也最简单的方式了。 指尖一缕真气逼入他的体内,在他的筋脉中游走着。他身体里的真气,与她的真气交融着,南宫珝歌只感受到一股阴诡的气息包裹住自己,让她的真气瞬间有些抵触和难受。 他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他的出手路数她很是清楚,出自皇姨祖的调教,也是“烈焰”皇家近卫的路数,可他的内功,却完全不是她熟悉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念头只在南宫珝歌脑海中一晃而过,她与君辞分别太久,有很多过往她都不知道,但是她有很多时间去了解去询问,而这个显然并非眼下的第一要务,她眼下要做的是起针。 真气感知到一缕极细微的阻滞,南宫珝歌的唇贴上他的肌肤,吮着。 这种针,入体瞬间便入筋脉,顺着血气流转直到心脏。而此刻的针,在筋脉中游走,即便她再温柔,也需要让针重新刺破筋脉才能起出。 他眉头微皱,她已抬起了脸。 齿间,咬着一枚如发丝般细的针。而起针的位置,沁出一滴鲜红的血,凝在他的肌肤上,鲜艳夺目。 南宫珝歌吐出针,朝他露出一抹微笑,随后又俯下了身体。 她的唇,在他的胸膛间游走,从胸膛到小腹,每一次低头抬头间,便是一粒血珠。 他蹙眉闭目,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手指,攥住了身侧的床单。 她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忍耐,抬起手腕,覆住了他的手背,在他放开床单的瞬间,与他十指紧扣。 这十余枚针太细太小,南宫珝歌几是全神贯注,生怕有丝毫错漏。一次次探查,一次次巡视他的筋脉,小心谨慎到可谓是寸寸为营。 也许这便是在意。因为在意才会失了方寸,会害怕有错误,原本最多不过半个时辰的起针,居然耗费了她两个时辰有余。 直到她都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检查过后,南宫珝歌才松了口气,朝他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而他,也似是松了口气,缓缓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累吗?”她望着他,柔声开口,“你休息会。” 她的人靠在床沿,撑着下巴,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 “你呢?”他嘶哑着嗓音,极简短地回答。 她听到他的声音,一瞬间神色有些黯然,在她记忆里,君辞的声音是很温柔的,总是哄着她,让她再多不甘、再多叛逆,都在他的声音里平复了。 “我陪你。”多年未见,怎舍得离开? 他挣扎着似是要起身。这动作间的态度亦表达的明显,他不想休息,他也只想陪着她。 她的手蹭上他的咽喉间,满是疤痕的肌肤不复光滑,斑驳重叠着。 在她的手碰上的瞬间,他便下意识地后仰,躲开了她的手。他是不愿被她触碰那里的。 同样,还有他胸膛上的伤痕,背心处的伤痕,都是这般狰狞的。也许对他而言,她每一次触碰他的伤疤,就会让他想起昔年的曾经,而起了逃避的心。 “是当年坠崖造成的吗?”她无法想象,这样层层叠叠的伤口,是他在坠落时,被多少尖锐地石子一道道划开,伤上叠伤才能这般恐怖。 他没有回答,或许是不愿回答。 他为救她而坠落江中,若点头,便是她的愧疚。 可她,已不需要回答了。 “皇姨祖找到了你,治好了你,可却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情感,让我无情无欲地修行下去,所以你才始终不认我的,对吗?” 他轻轻地、慢慢地,点了下头。 “可你终究放不下我,所以才想以侍卫的身份,陪伴在我身边,履行你护卫的誓言,是不是?” 她的脑海里,是上一世他那义无反顾的一殉,她的君辞由始至终都是为她而活着的。 他笑了笑,温柔的掌心抚摸上她的发顶。这个动作,刹那间冲散了她心头的苦涩味。 她握住他的手,“告诉我,你的内功是谁教你的,为何如此诡异?” 君辞的表情,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