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还在啊?”南宫珝歌看到二人,脱口而出的话颇有些不客气。 大约是真饿了,在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食物的她,真的不想再费神去想那一团犹如乱麻的现实。 莫言倒像是突然好脾气了,居然没有立即发作,但随后的话就瞬间暴露了他的内心,“留下来看热闹,等你求我。” 好吧,还是那个不可爱的人。 至于凤渊行倒是没有激烈的反应,他的视线停留在南宫珝歌的颈项间,那里,一点殷红很是夺目。 不知为什么,凤渊行竟觉得那点红十分刺眼。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口中淡淡说着,“没吃早饭,想在你这蹭个早饭。” “行吧。”南宫珝歌也没多说,在桌旁坐了下来,“都是熟人你们自便,我不招呼了。” 一道道早点被端上,身为太女殿下,这满桌子的早饭还是十分可观和诱人的,南宫珝歌也没吭声,伸出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倒是洛花莳小心地盛了碗粥,仔细地吹了吹,透了几分热气,这才放到她的面前。 “你也吃。”她冲着洛花莳低声说着,“吃完早些去休息。” 他微微颔首,两人之间短暂的交流,却透出彼此极其亲密的感觉,仿佛一个独立的空间,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凤渊行低着头,仿佛没有看二人,也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他专注着自己面前的桂花莲藕。 洛花莳看她喝着粥,“味道如何?” “没有你包的馄饨好吃。”她喝着粥,想起了那泛着淡淡猪油葱香味的小馄饨。 “那我睡醒了给你包。”两人娓娓私语,散发着甜甜的味道。 凤渊行原本夹住的糯米莲藕从筷子上滑落,重新掉回了盘子里。凤渊行依然是头也不抬继续夹着,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很小的意外。 再夹,又一次脱手。 她眉头抬了下,眼角的余光依稀捕捉到,他的指尖有些微的颤抖。 但是很快,凤渊行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用力地夹住了那片桂花莲藕,淡定地放到自己碗中。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将那片桂花莲藕放进嘴里,而是下意识地又去夹了一片,当他感受到两缕目光的投射,抬头时,看到的是洛花莳的眸光。 “不好意思。”凤渊行神色自若,“比较喜爱这道点心。” 洛花莳反而更加温和地回应着,顺势拿起面前的桂花莲藕,放到了凤渊行的面前,“是我错了,只顾着我家妻主,忘了客人。” 凤渊行看着面前那一碟桂花莲藕,低垂着眼眸完全让人看不到他的心思和神色。 倒是莫言风风火火的,端起碗吃的欢快。随手一筷子就夹向碟中的烧卖,好巧不巧,南宫珝歌的筷子也落下,两个人同时夹上同一个烧卖。 看着烧卖上的另外一双筷子,南宫珝歌的视线顺着筷子往上,看到了莫言的脸,心思一动,原本已想抽回的筷子夹得更紧了。 谁料想莫言居然跟她一个心思,手中不自觉地加了些力道。一个小小的油烧麦,瞬间被两双筷子捏变了形。 两人同样的心思之下,瞬间看到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紧接着又是一模一样挑了下眉,不爽的表情挂上脸颊。 “我先夹的。” “我先夹的。” 又是同时开声,就连语调和字眼都分毫不差。 显然气势和语言上,谁都没有占上风,那就只能手下见真章了,两人暗中加重力量,一旁的洛花莳依稀觉得,南宫珝歌这气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烈焰”边境被人侵占,她爆发出的寸土不让的杀气。 于是一个小小的油烧麦,里面的米粒被挤了出来,纸薄的烧麦皮慢慢被撕裂,香菇和肉馅也淌了出来,当真是五马分尸的惨烈的现场。 洛花莳轻轻叹了口气,“烧卖这么多,何必呢?” 顺势一人夹了一个放进两人的碗里,暂时平息了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南宫珝歌懒的与莫言再争执,她的筷子伸向了一旁的蟹黄汤包,几乎就在同时,另外一双筷子,也同时落在了这个蟹黄汤包上。 南宫珝歌抬眸,熟悉的筷子、熟悉的人、熟悉的不爽表情,还有熟悉的异口同声。 “怎么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 同样的话出口后,两人几乎是同时低头,视线落回蟹黄汤包上,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几个字:该怎么从对方手里夺走这颗汤包? 这一次洛花莳反应更快,在两人还没来得及用力的时候,抢声开口,“别
弄破,里面都是汤汁,小心溅出来烫着人。” 显然洛花莳的话起了巨大作用,二人都不太想殃及池鱼,两人几乎是同时撤了筷子,只是眼中依然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想起昨日船头抢豆干和酒的旧恨,和今天烧卖汤包新仇,南宫珝歌堵在心头的气越来越鼓胀,硬是生生憋了下去。 什么都和他撞在一起,满桌子十几个点心小菜,也不会次次都这么巧吧? 南宫珝歌的眼神,看到了一旁角落里放着咸菜,这东西躺在那很久了,算不上显眼,一顿饭到现在,都没有人伸过筷子。 这一次,总不至于巧合了吧? 南宫珝歌的筷子探了出去,几乎就在它夹上咸菜的同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筷子。 一双熟悉的筷子,夹在同一根咸菜上。 不仅如此筷子的主人,还露出了同样先是错愕,很快就变成嫌弃的眼神。 “你昨夜抢我豆干,抢我酒,今天还三番五次抢我早点,你是看上我了吗?”新仇旧恨终于爆发,南宫珝歌抢先一步指责出声。 莫言的神色也是十分尴尬,但是眼见着南宫珝歌不爽,他那点尴尬瞬间被不爽取代,“怎么不说是你三番五次抢我的早点,莫不是你看上我了?” 他说话耿直,更没有时下男子的骄矜,言语之爆烈,比南宫珝歌更甚。 南宫珝歌筷子一放,看着莫言的脸,竟然笑了。但这笑显然是怒极反笑,“对啊,姐看上你了,所以跟你抢一样的,那你呢,也是因为看上我,才和我抢一样的吗?” 莫言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接下去了。 南宫珝歌的话里可是满满挖了个坑,就算他不在乎脸面,这话茬子也接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南宫珝歌露出一幅无赖的表情,“昨夜陪你一夜,花前月下,泛舟江上,孤男寡女,天当被地当床,亲密接触,你可是闹了我整整一夜啊,莫公子难道忘记了?” 莫言的脸色瞬间变得胀红,很快又变得铁青,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离开,南宫珝歌长长地透出一口气,这才发现两双眼睛带着些许的震惊望着她。 南宫珝歌干笑了声,端起了面前的粥,“吃饭,吃饭。” 她埋头喝着粥,努力忘记自己方才惊世骇俗的语言带给面前两个人的震撼。 洛花莳和凤渊行也自觉地低下头,似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早餐上,但不知为什么,南宫珝歌总有种大家都心不在焉的感觉。 此刻,她忽然觉得香甜的早餐变得有些食不下咽了,索性放下了碗筷。见她放下筷子,两人也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洛花莳知趣地站了起来,“我先去休息了。” 不等南宫珝歌说话,洛花莳已然起身潇洒地离去。这饭桌前,只剩下了南宫珝歌和凤渊行两个人。 场面,有些寂静地近乎于尴尬。 南宫珝歌的视线落在他面前的碟子上,这才发现,那碟桂花莲藕自从放到了他的面前,他却一筷子也没动过,就连本已夹在碗中的那两块,也完整无缺地躺着。 “你不是最爱桂花莲藕的么?怎么不吃了?”她找着话题,试图打破两人间寂静而尴尬的气氛。 凤渊行没有再拿起筷子,而是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轻轻地问出了一句。“你是不是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