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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虚讨好

此刻的围猎行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风予舒在围猎的过程中落入一个被人事先挖好的陷阱里,马匹全身洞穿而亡,风予舒因为反应及时攀住了陷阱旁的山壁,却没想到草丛间窜出一条剧毒的蛇,咬伤了风予舒。 蛇是剧毒的“三角铁线”,风予舒刚被救上来就蛇毒发作昏死了过去,幸亏随行的人处置得当才勉强保住性命,但因为蛇毒入血液中,此刻的风予舒还在高热当中始终未曾醒来。 南宫珝歌遇刺,风予舒危在旦夕,这个消息很快惊动了凤青宁,不到几个时辰,她已带着凤后和流云君到了行宫。 房间里,洛花莳为南宫珝歌裹着伤,礼部尚郭潇站在床榻边,额头上满是汗水,忧心忡忡地看着。 手臂上的伤口很长,从肩头直到肘弯,血早已经将衣衫黏在了胳膊上,温水清洗之下瞬间染红了整盆的水,看着是触目惊心。 郭潇一个激灵,身为官她几乎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下意识地转开目光,却刚好看到了南宫珝歌的表情。 神色淡定,平静地看着御医为自己清理伤口,上药、裹伤,仿佛事不关己般。 郭潇内心赞叹,不愧是“烈焰”最有风范的太女殿下,人家喜怒不形于色,已经练到了连这么重伤都不能让她失了气度,要是自己怕不是早就丢下所谓的礼仪,哭爹喊娘起来。 南宫珝歌看出郭潇的局促,抬眼看着郭潇,“劳请尚大人回禀帝君,我的伤未及性命,不用担心。至于帝君想要问什么,不如等大皇女那边稍有安定,再问话吧,毕竟今日也累了,孤需要休息。” “那是,那是。”郭潇心头又是一叹,南宫珝歌的态度看似平和,但无形中已拉开了身份的距离,可见如今的客气,只是因为修养,内心中只怕已是气愤已极。 “我……”郭潇才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于理,对方还需要养伤,她聪明点就该让人好好休息;可于情,自己的地盘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似乎有点太不懂事了。 南宫珝歌看出她心头的犹豫,懒懒地靠上床头,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疲累,“花莳,代我送尚大人。” “是。”洛花莳起身对郭潇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都这样了,留下似乎也不太合适,郭潇只好行了个礼,“太女殿下好生安养,我明日再来探望您。” 郭潇满面愁容耷拉着脑袋朝外走,才到门口,耳边传来南宫珝歌的声音,“尚大人,十三皇子眼下如何?” 郭潇赶紧停下脚步,思量着,“之前殿下遇险,皇上与凤后匆匆而来,十三皇子应是在皇上面前回话,替殿下讲述当时的情形。” 郭潇低着头等着南宫珝歌的回答,可房间里久久无声。郭潇壮起胆子偷眼看去,南宫珝歌靠在床头,依然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了。 他不敢问,也不敢走,就这么尴尬地站在当场。 良久之后,才听到床榻上的人低低地唔了声,算是回答。 洛花莳再度做了个请的姿势,郭潇才松了口气,与洛花莳一同出了房间。 当郭潇走出房间,床榻上的南宫珝歌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丝毫不见半点疲惫之态,她扫了眼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胳膊,仿若无视般挪开眼神,随手扯下了袖子。 阴影的角落里,走出丑奴的身影,站在她的床榻旁,“你为什么这么做?” 哑然的嗓音,不赞同的语调,还有隐隐愤怒的火气。 南宫珝歌失笑,这大概是她听过的他最长的字句,最清晰的语句,还有最不掩饰的心思。 “与人做了场交易,又想看戏,所以只好……”她抬起胳膊,递到他的眼前,“这伤势吓人却不重。别人不知,你该明白。” 他当然明白,她的身手本不用担心。但他……生气。 无关乎伤势重不重,只因为她伤了。 “交易?”他似乎想要问下去,她何时与人有了交易?又是什么交易,为什么要做这个交易,可也只出口了两个字,便在也问不下去了,因为他恍惚间想起,自己没有这个身份,没有这个资格。 他只是一个听命于人的人,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暗卫,她待他亲密,是他的福气,却不该僭越。 南宫珝歌也仿佛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堆起了笑容,“没告诉你是我的错,我道歉。” “不必。”他嘶哑着嗓音。 他声带受损,每次的情绪表达总是有偏差。这一次她竟然无法确定,这两个字是出自他真心地回答,还是赌气。 再加上他始终一副面具,更无法从他的脸上读到他的心意。

这可让南宫珝歌犯了难,“你要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你受伤了,休息吧。”他还是那晦涩难听的嗓音,依然无法判定情绪,“若有事令我去办,我去。” 南宫珝歌不等他动作,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丑奴的视线下滑,看着她抓着自己手掌的纤纤玉指,她是主子,他没有资格推开主子,更重要的是他无法拒绝。 那手抓着他的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不累,你听我说吧。” 那神情,那语气,那动作,活脱脱如孩子撒娇般。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的手,看着她仰头望着自己,带着些许讨好和祈求的表情。 他的沉默于南宫珝歌而言,却是更加的不知如何是好。情急间南宫珝歌索性把他推到椅子上,不等他任何反应抓起一旁的茶盏递给他,“喝茶。” 又拿起一盘点心,“你爱的玫瑰饼,吃点心。” 大约是真的怕武功高强的他转眼就跑了,南宫珝歌这一串动作又快又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端着茶拿着点心,前倾着身体保持着讨好的动作,言笑晏晏地望着他。 一刹那丑奴又似是失神了,竟没有任何动作。当他终于从她手中接过点心的时候,手指已有些不受控制的微颤,“主子,你不必……我听。”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主子最近对自己有些怪,说不出来的有几分亲密,也说不出来的刻意地放低姿态,在他记忆里她一向是矜持又霸气的,说一不二,偶尔有些玩闹也是她主导着,哪有这种低声下气撒娇的时候。 是洛公子改变了她,还是楚少将军,又或者是……十三皇子? 他的心头,是五味杂陈的。 南宫珝歌细细地说着,丑奴却似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她把笔塞进了他的手中,才恍然地回神。 她已然恢复了那个思密周全,举止威严的太女殿下,“替我传信给……”微一停顿,还是做出了决定,“楚弈珩,令楚少将军率部众来‘南映’亲迎我回‘烈焰’,让他即刻动身。”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一点头算是领受她的命令。 不料南宫珝歌却是一抬眉头,“写啊。” 丑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笔,南宫珝歌以眼神示意,桌子上墨、纸俱全,早已是准备妥当。 南宫珝歌混不在意似的,“平日里都是交代你,反正现在什么都有,你赶紧写,给我把鸽子放出去。” 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丑奴迟疑了瞬间,将笔交到了左手,随手写下几个小字。 南宫珝歌看着他的字,这字不算丑也不算优秀,普普通通算个板正,倒是符合丑奴武者的身份,“你是左撇子啊?” “嗯。”他将字条细细卷好,打开窗户,口中发出一声哨音,一羽鸽子扇动着翅膀,扑啦啦地落在窗台上,丑奴麻利地将字条放入鸽子脚上的竹筒里,展开手,鸽子飞快地离去。 他关上窗户,回首间差点撞上身后的南宫珝歌,而南宫珝歌正用一双好奇的眸光看着他,轻轻开口:“我记得你用剑是右手,似乎并非左撇子啊。” “呃。”他的身体一僵,才挤出两个字,“习惯。” 南宫珝歌哦了声,看上去也并未放在心上。 此刻门打开,送客的洛花莳已然回转,丑奴趁机行礼退下,南宫珝歌也没有更多的挽留与纠缠。 洛花莳上下打量着南宫珝歌,“你看上去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南宫珝歌苦笑,“你想象中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至少,该是生气的。” 她幽幽一叹,“我是真的很生气。” 洛花莳垂下眼眸,“我知道,可你还是心软了。” 南宫珝歌想笑,却是笑不出来。 洛花莳叹了口气,“门外来报,十三皇子请求探望。” 南宫珝歌闭上眼睛,轻喟,“不见。” 这一个不见便是三日的休养,太女殿下闭门不出,当真是一个人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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