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素馨和唐憾儿两个喜滋滋的吃过饭,临走又去看了黄溪午一眼,笑的颇含深意,反叫黄溪午心里发慌,转头就来问唐憾儿:“妻主,别是方才那玩笑当真了吧?阿姐她真打算再送个来?”
“你觉得呢?小四好还是小五好?”
黄溪午脸色不好看,可又不肯信:“妻主又逗我。”
唐憾儿上前抱住他:“知道我逗你还往心里去,你什么时候这样小性子了?”
黄溪午埋下头,回手搂住唐憾儿,把脸面遮住,什么话都没说。
的确他心中不安很久了,自从知道唐憾儿怀孕,他就不安,虽然知道先有嫡女是应该的,也知道辛酉不是不容人的,这些事于自己都无碍,可还是心里难受,仔细想想,也许是因为失去过,便格外在意,而自己又用情越来越深了,一刻不见她就觉得没有主心骨了似的。
没人知道,人前强势孤傲、做事井井有条的黄侧君背地里其实是个黏人的小奶狗一般的人物,而他项圈上那条绳,就攥在唐憾儿的手里。
他喜欢窒息的爱,喜欢被紧紧锁住,不要很多喘息的空档。
可是总不行,还有那么大一家子人都在分享她的爱,占有她的精力,争夺她的目光,甚至刚进门的那个毕闻霁,不声不响的,也已经占据了她内心一隅。
或许唐憾儿还没有更多的意识到,但黄溪午已经是旁观者清了。
当初说让毕闻霁进门,原本唐憾儿是像完成任务一样的,可是事实上呢,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没有谁会甘愿如一潭死水似的,论伶俐,论才智,论相貌,毕闻霁并不比哪个差,他是年岁小,可这是劣势又恰恰是优势,他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学习,用来进步
旁人进房是明着争宠,他进房就是合规合理的求学讨教,明面上谁也挑不出刺来。
反而那个在房里待了快两年的阿笋,并没有更多的进益,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论讨人喜欢连阿芥的一半都不如,可阿芥太过精明,并不肯轻易为人所用,极难收买。
唐憾儿不知道失了安全感的黄溪午脑子想的这些杂七杂八,只当他是使使小性子,因此抱着哄了哄便罢了,又嘱咐他提前做好准备,桃花汛要来了,人工调配钱粮开支都是麻烦事,够他操心一阵子的。
黄溪午应着,叫她当心自己的身子,旁的无需多虑。
这阵子辛酉的确是志得意满,孩子的事就不说了,公司的事也是令他开心不已,经过这几年的磋磨和沉淀,他终于不再像个纨绔子弟,而技术上的能力也早就叫许多人心服口服,所以这样的升任其实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他果真也能像模像样的管理起一厂子人来了。
许多前年唐憾儿还曾想过开个分公司给待定正夫彭琦,想想现在辛酉的际遇,竟像是阴错阳差的对上号了似的。
而这个意外而来的辛酉,也越发叫唐憾儿满意,他竟能一直纯如稚子,如同扬婆曾预言的,他是一块璞玉,经打磨后必将璀璨现世,她甚至会很庆幸自己纳了他,没叫他沦落到旁的什么人手里,被胡乱丢在后宅,任其黯淡无光。
公司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渡过了动荡,逐渐平静下来。
唐照秋那边一来她自己身体不太好,二来也看重唐憾儿的肚子,便没有再暗地里较什么劲。家主肯退让,其他人也看眼色,里外都多给永酽楼面子。
于是,这大约是唐憾儿进入唐家以来最舒心的一段时间了,当然,她希望以后一直这么舒心。
可是唐憾儿这么想,不见得所有人这么想,她有孕三四个月不近男色,可把众人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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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色一事其实是眼不见心不烦,因此,忙着工作的那几位,比如辛酉樊云起阮梅宁,甚至阿坤小晃,都有事情做,耗费着精力,便是好过的多,反而是家里闲着的这几个更难受一些。
郑丝羽原先时不时就来找唐憾儿鼓捣什么香膏脂露之类的,现在她吐得难受,闻不得那些味道,因此远着他。
郑丝羽又气又委屈,什么香都不敢用了,可还是有味道,他日久天长浸淫那些,周身都洗不彻底,何况衣裳首饰也全是各种香气,哪是一时去得净的?也只好先远着了,等她过了孕吐这段时间再说。
黄溪午忙着家务事,也是能避就避。
躲得远的那几位虽然心里别扭,到底还能躲能忍,反而是近前的阿芥阿笋颇受不了。
这两个天天陪着唐憾儿,人就在身边,如同守着美味佳肴却吃不到嘴里,简直是煎熬,阿芥之前十分受宠,尚且好说,阿笋才被收用没多久,正是欢喜的时候,一下子戒了,哪哪都不对劲。
于是,憋了一肚子火的阿笋每天恶声恶气的,不敢对着唐憾儿发,却总想找旁人的茬,手下几个小厮,乃至院子里洒扫的,后面厨房的,浣衣坊的,都受过他的气,可他是少主贴身伺候的人,不好惹,便只有忍着,背地里也恨他,不过是个小君,怎的这般大脾气?
下人们明着不敢对抗,便暗里使绊子,叫他吃了几回暗亏。阿笋就更觉得哪哪都不顺,脾气越发不好了。
这才真是恶性循环。
黄溪午不好袖手旁观,提点过阿笋几次,叫收敛着些,也不知听进去没。
有人焦虑,也有人淡然,比如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兰裕,他从进门的时候就清楚了自己的定位,该是正夫身边的臂膀,是必要时帮辛酉固宠的工具,不该有自己的野心,更不该贪心。
兰裕一直贯彻的很好,他话少但并不卑怯,不争也不是怕什么,只是习惯于这种平淡的生活,之前兢兢业业帮辛正君搞好工作,将来待他有了孩子,自己就帮他照顾宝宝,若是幸运,便能做个干爹爹,以后老了能得到小少主的奉养,这一生就算美满。
唐憾儿没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到每一个人,兰裕又是这样的性子,一直不得宠也不奇怪,幸好他是辛酉院子里的,旁人不会无缘无故招惹他,下人们也看正夫面子,面上都是过得去的,于是兰裕一直过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