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宁关于买车的问题刚问出口，还没等叶秀英回答，两人就看到王大厨带着仙客来的跑腿急匆匆地来找她们。
王大厨跟郭家婆媳俩打了声招呼，扭捏地把手放到身上的围裙上蹭了蹭。
“二位今天又带着海胆来了？”王大厨表情有些尴尬，“实不相瞒，今天镇上菜市场的海胆价格低的离谱，我听说都跌到了六钱一个。再加上郭家二位娘子今早比平日里来得晚了些……”
叶秀英表情了然：“看来今天仙客来在买海胆上省了不少钱。”
“确实确实。”王大厨有些讪讪，“我和掌柜的本来都打算这两三天不再收海胆了。”说着，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不过郭家娘子你放心，既然你们今天来送海胆了，我们肯定还是会按照之前谈好的‘八钱一个’的价格收。”王大厨说，脸上的表情很诚恳。
常平宁听着王大厨先前铺垫了那么一长串话，还以为今天自己和婆母熬夜捡到并带来的海胆卖不出去了，没想到不仅能继续卖给仙客来，还能按照原先的价格卖。真是喜出望外。
“王大厨客气了。”叶秀英说，“我跟宁丫头今天没赶上村里的牛车，走了半段路，到镇上的时候听说海胆已经降到了五钱一只。现在王大厨还按照原先的价格收，我们反而不好意思拿这钱了。”
听到婆母的推辞，常平宁虽然理解，但却仍然觉得婆母有些过于讲人情了。可惜婆母在场，还轮不到她做决定，她只能继续安静地坐在一旁。
“不用不好意思。”王大厨这时的表情很诚恳，他殷切地看向郭家两位娘子，“多亏了您二位先前帮我们和柳家牵线，这价格也是看在您和柳家的情分上给的。”
叶秀英迟疑了一会儿，随即说：“既然这样的话，我和儿媳昨日还捡了一些大个头的海螺和蟹子，就当作是你们买海胆的添头了。”
说着，叶秀英把其中一桶海鲜拎到王大厨面前，掀开木桶上的盖子。
“您看，个头都还挺大的呢。”叶秀英笑。
“郭家娘子是个实在人。”王大厨夸赞道，“虽然接下来两三日我们确实暂时不收海胆了，但若是两位能带来扇贝的话，我们仙客来还是照样收。
“上次孟娘子教给我们仙客来的‘蒜蓉粉丝扇贝’很受大家欢迎，最近酒楼里扇贝卖得很快。要是二位能送来扇贝，我们也会比市场价稍高一些收。”
“可是……”叶秀英迟疑了一会儿，随后询问，“仙客来这么大的酒楼，应该是有经常往来的海味摊主……”
常平宁看到王大厨听了婆母的话，点了点头，没有打断的意思。
“那些规模比较大的海味摊主，之前看不上海胆，也是海胆之前卖不上价。他们大摊主那里，海胆的货不够，仙客来从我们这稳定进货，可以理解。
“但是扇贝……大摊主也能给酒楼供不少货吧？”叶秀英问。
常平宁知道婆母省去的半句，为什么仙客来能看得上她们送来的扇贝？
王大厨爽利地笑了笑：“郭家娘子心思细腻，王某佩服！只是现在海胆卖不上价，若是还让二位带海胆过来，也是费时费力。不如送些更好卖的。
“况且按照仙客来之前和二位谈好的海胆的价格，若还是按照原先的价格收，对酒楼来说，也是损失。不如换成扇贝，既能让二位赚到钱，也能避免酒楼损失。每天多一两桶扇贝，仙客来还是能够吃得下的。”
王大厨的解释也算是诚恳。叶秀英点点头，把带来的两桶海味交给酒楼跑腿的。
常平宁看着王大厨清点好了她们带来的海胆数量，把海胆的钱放在桌子上。正要计算另一桶海螺和海蟹的钱数时，婆母直接收起了桌上海胆的钱，拒绝再要更多的。
王大厨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是开心，他冲叶秀英拱手：“以后郭家娘子再送海味来，我们仙客来一定收。”
常平宁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婆母是靠着这次让利，想要和仙客来继续保持长期的送货关系。
而且，刚刚从婆母的话里知道，仙客来这么大的酒楼不缺长期供货的大摊主，有时候甚至是看不上她们这些小摊贩的。
王大厨没有否认婆母的话。
酒楼的跑腿机灵，他看到王大厨在刚刚的谈话时，对眼前的两个乡下妇女态度很重视，而且这两人看着也是懂礼数知进退的。
因此在送常平宁和叶秀英离开的时候，跑腿的特意告诉两人：“现在菜市场上的海胆大降价，估计往后也卖不到原先的价格了。还希望两位能送些其他的海味过来。当然，像是我们大厨刚刚特意提到的扇贝，还有一些少见的海货。这些可能会卖的上价。”
叶秀英点头，试探地问：“小哥的意思是，今天带来的海螺和海蟹，本就是卖不上价的？“
酒楼的跑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大娘也不能这么说，今天送来的个头都挺大。在菜市场卖也能卖到不少钱，不过就像大娘之前推测的，我们酒楼已经有人固定送这两样了，你们再送的话，按理说不会收一桶的量。”
听了跑腿的话，常平宁心里后怕，还好当时婆母没有多收钱，万一被王大厨误会她们贪心可不好办。
叶秀英笑了笑：“多谢小哥提醒。要是酒楼不方便收，我们也可以把这些拿去别处卖。只是王大厨今日执意要按原先谈好的价格收海胆，比市场价贵二三钱，我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才把海螺和海蟹送了出去。”
几人又客套了几句，常平宁和婆母才离开了仙客来。
两人在镇上转了转，发现海胆的价格还有更低的趋势。既然这样，常平宁被婆母拉到一处茶摊吃茶，听到旁边的茶客大声谈论起海胆的价格。
“现在都卖到四钱一个啦。”
“瞎说，我家婆娘刚从菜场出来，已经三钱一个了。”
“什么？我家早些时候买的，可是按照六钱一个算的。不行！我要去找摊贩退钱，怎么价格说涨就涨，说退就退。”
一个茶客说着话，气冲冲地站起身离开了茶摊。
“这钱哪能退得回来？他要是能退，那昨天七钱买的，也能退了？”有个茶客边说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常平宁和婆母在一旁安静地吃茶。过了一会儿，常平宁听到婆母冷哼一声。
“好东西都让郭玉花卖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