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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射场就设在殿外,两侧也设了席位,位卑入不了射殿的官员们便在此处就座,虽然风吹日晒,但视野反而比殿内更好一些。大公主孟澈与公主傅姆章九辂二人各自作宫女打扮,一人捧酒、一人捧盏随便挑了一席在后面站定,将目光专注地投向射场中的青年才俊。 孟澈的生母出身寒微、无权无宠,偏偏机缘巧合生下了孟澈,便成了史贵妃眼里的沙子。这些年来,母女两个在宫里深居简出,尽量不在史贵妃跟前露面,出了崇芳殿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也幸而孟澈不是皇子,这才太太平平地长大了。 按制,皇女出嫁,便可以册封公主、建公主府、得享食邑,从此当家做主,再也不必仰人鼻息。孟澈一想到婚后这幸福生活,就激动得难以自抑。至于驸马的人选嘛,相比之下倒没那么重要了,反正婚后她会住在公主府中,驸马若是知趣,可以多召几次,若是不知趣,不许他进府碍眼也就是了。 今天这个场合,为了在卢奴使臣面前扬我国威,精挑细选出来的射官都是些年轻英武的青年武官,只要家中尚无妻室,随便拉来一个当驸马都不吃亏。 “哎哎,你瞧这个怎么样?身板挺得像棵小白杨似的,一看就带劲!”孟澈两眼放光地盯着率先出场的一名射官。 章九辂走了些门路,提前拿到了射官名单,然后逐一调查了他们的婚姻状况,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摇头道:“这个不行,他已经成亲了。” “哦。”孟澈扁扁嘴,继续看下去,“这个身材也不错啊……唉不行,怎么连箭垛都没射中,这也太笨了,究竟是怎么入选的?” “啧,因为他是金吾左卫上将军的儿子啊。” “哦。”孟澈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咦?你,你不吃菜,偷听我们说话做什么?” 坐在他们二人身前席位上的官员稍稍侧头,扬起空杯往后示意:“两位姑娘,皇上赐酒呢!小臣已经空饮两次了。小臣虽是臣,比不得射官英武,好歹得蒙天恩,荣与宴射,两位姑娘也不必过于厚此薄彼了吧?” “你个小小芝麻官,怎么说话呢!”孟澈一瞪眼睛,章九辂连忙拉住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对不住对不住,我来为您斟酒。”章九辂笑着赔不是,赶紧为那官员倒上了酒。 酒过九巡,射官皆已射过了一轮,箭班统计之后入殿奏报,射官们比卢奴使团多射中了一箭。 听到结果,孟湉脸上的得意之色快要飞上天了,笑眯眯地冲着白曳罗一抱拳:“果然,白世子,承让了。” 白曳罗哼了一声:“襄王殿下,客气得早了,你我还没比过呢!” 箭班呈上弓箭,孟湉接过自己的弓,就位之后执弓而立,对白曳罗挑衅地一挑眉:“白世子远来是客,既然有此兴致,本王自当奉陪。你放心,我定遵陛下口谕,不会伤了彼此和气的。” “噗!”孟澈忍不住笑出了声,“二弟怎么还是这个骂人不吐脏字、只要气不死人就使劲往死里气的德行?快看,那卢奴王世子脸都黑了。幸亏二弟生得一副好皮相,往场下一站,就如岩上松、天边月,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睛,不然就冲他这张破嘴,这辈子也别想娶个像样的媳妇了。啧,也不知那几个秀女里头,谁有这个福气做襄王妃,怕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拯救苍生的大功德吧?” “殿下,殿下!”章九辂在旁扯了扯孟澈的袖子,一个劲地使眼色,“您悄声些,前头还坐着人呢!” “咳,姑娘不必担心。”席上官员应声侧头,一本正经地说,“小臣只言片语也不曾听到大公主殿下说了什么。” 章九辂:“!!!” “你……你怎知我是大公主?!”孟澈脸色剧变,“你若敢说出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嘘!”官员以宽大袍袖挡着,冲她比了个手势,“箭班要报结果了。” 孟湉与白曳□□术都颇为不俗,各自共发十箭,都是十箭全中,打了个平手。 孟湉把弓抛给箭班,对白曳罗傲然一笑:“白世子,你看,我说了不伤和气,就是不伤和气。” 白曳罗原本自负箭术高明,以为能大胜一场出个风头,没想到这个襄王看起来像个弱生似的,却不光嘴皮子功夫厉害,箭术居然这么厉害,不禁懊恼自己大意轻敌了。好在二人打了个平手,自己虽没赢,至少也没输,没丢了卢奴的体面。 白曳罗不甘心地出了口气,对孟湉拱了拱手。 “不过嘛,”孟湉却不肯放过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慢条斯理地接着说,“算上之前射官们的成绩,本王还是要对白世子道一声‘承让’了。” “你!”白曳罗登时大怒。 “噗!这个卢奴王世子真真蠢得好玩

,被二弟这坏小子耍得团团转。”孟澈忍不住笑得直抠章九辂的手心。 “殿下,小点儿声啊……”章九辂无奈地扒拉她的手。 孟澈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白曳罗,兴致盎然地点评道:“这小子长得也不错,虽不如二弟玉树临风,但也属难得一见的俊朗了。啧啧,又俊又蠢的蛮族世子,别有一番风味呀。” “咳,”那官员又侧过了头,对孟澈说道,“卢奴年年派使臣入朝纳贡,却是第一次派王世子进京,或有求亲之意。殿下如若有意,不妨接触一二,试试异族风味。” “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孟澈大为羞恼,差点要举托盘砸他,被章九辂好说歹说拦住了。 章九辂劝住了大公主,也忍不住抱怨那官员:“你也少说两句吧,既然知道是公主殿下,为何敢如此放肆?还从没见过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如此放诞无礼的臣子呢!” “对!”孟澈气哼哼地说,“你敢不敢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御史台告你殿前失仪。” 官员夷然不惧,一口饮尽杯中酒,潇洒地往后一伸:“小臣是瓶山县令晁平,此次是任满入京陛见的。小臣进宫前至礼部演礼,已熟知宫礼,若是有机会觐见公主自当参拜。可是,两位如今是侍宴的宫女,小臣依礼与宴,却不知有何失仪之处。为了殿下的体面着想,小臣本想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但若殿下执意举告小臣,小臣也只能如实道出殿下扮作宫女偷偷溜进宴射之地,窥探射官与卢奴使臣的事实了。” “你!”孟澈气得无话可说。 章九辂只得执壶为他满斟一杯,不住安抚孟澈:“算了算了,殿下别生气,办正事要紧,不过是个小小县令,不值得动气啊。” 白曳罗此次入京,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一是在御前展示卢奴军士的勇武,二是求娶一位公主和亲,将卢奴从战败臣服的属国地位,转为翁婿之国的关系。如今出师不利,上来就失了锐气,后面要如何向皇上开口求娶公主? 思量片刻,白曳罗往前几步走到孟湉跟前,沉声道:“襄王殿下箭术高超,我十分佩服,还想再比试一局,殿下可敢应战?” 孟湉轻轻一笑,并不受他的激将之法:“本王身为伴射使,无论白世子想试多少轮,都会奉陪到底。不过,今日礼射已毕,射中的射官还等着入殿领赏,白世子既有兴致,明日军射,再较高下不迟。” 太子在射殿内望着射场内发生的事,不解地询问身后侍立的李善用:“李先生,二弟已经留了余地,怎么白世子还要纠缠?”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李善用想了想,问道,“臣曾为殿下分说卢奴是如何归附的,殿下可还记得?” “自然。”太子颔首。 卢奴本是蛮族外邦,国土辽阔、兵强马壮,孟湉受封的襄国之所以属于边国,就是因为与卢奴接壤,要戍卫与卢奴的边境,使之不能进犯。 大约二十年前,卢奴大举进犯,当时的襄王抵抗不成弃城而逃,致使卢奴铁骑长驱直入,杀入中原腹地,劫夺资财、掳掠百姓,点战火无数。其时正值先皇在位,虑及晋王乃是皇长子身份贵重,足以收拾因襄王临阵脱逃而溃散的人心,又善于带兵、战功卓著,便以晋王为帅,统御三军。 晋王挥师南下,果然打得卢奴军队节节败退,又用谘议参军李汝成的破敌之计,长驱直入、犁庭扫穴,一举攻破卢奴王庭,将卢奴王族的男丁屠戮殆尽,七岁以下的孩子则全部押解入京,分别送入内侍省与掖庭为奴。正是这一场大胜,奠定了晋王在军中的影响力,而那个弃城而逃的前任襄王,则被先皇盛怒之下下旨诛杀,并褫夺襄王爵,襄国自此除国。 那场大战之后,卢奴另立了新王,便是从前主和派的权臣白布楚。新王向晋王献上降表,从此归附称臣。此后,卢奴止戈罢战、与民休息,国力渐渐恢复。 李善用说道:“臣探得消息,这些年来卢奴国力恢复,兵马也日益强盛,眼下虽然宾服,只怕终究不甘屈居属国。” 孟渥一惊:“你是说卢奴王有反心?” “那倒也不一定,”李善用笑了笑,“卢奴王白布楚懦弱怯战,当年就是以主和派上位,不会轻启战端。听说这个白世子年过弱冠、尚未婚配,说不定是来求亲的。” “和亲?”孟渥皱起眉头,“从来只有国衰兵弱,无力击退强敌,才会以女子和亲以求一时安稳。卢奴区区一战败降国,凭什么作如此无礼要求?” “可是,”李善用无辜地眨了眨眼,“臣看那白世子皮相甚佳,美貌胜过许多女子,嫁他也不吃亏呀。” “你!”孟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怎可如此轻浮?” “殿下别恼,开个玩笑罢了。”李善用弯起眼睛,“这些只是猜测,究竟如何还得往

下看。倒是明日军射,殿下可想好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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