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听到史溁意味深长的话一惊,自知失言:“是,回老太太的话,我和袭人几个是一起进府的,都是由赖大娘亲自挑选的。”
“你在我身边很好,你们这些人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等过几年你也到了年岁,我定然给你寻一门好亲,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要是看不上府里的这些小子们,我也可以在府外给你挑个好的,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那日平儿出嫁,鸳鸯是去了的,她亲眼看到了平儿开心的笑容,在得知了平儿已经是良籍之后,心中更是羡慕不已。
她和袭人都不是家生丫鬟,皆是因为家中过不下去了,家中爹娘才将她们卖了,袭人的情况比她好些,还有老娘和兄长。
前些年她爹娘就没了,她的日子也就是在老太太身边才好些,其实要是真的比起来,她反倒是羡慕那些家生子有爹有娘,只有她在每次节日的时候都只有一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去处,更没有打算,甚至她已经想好了这辈子就跟在老太太身边哪都不去,现在听到史溁为她打算的话,心中一酸,强忍着没将眼泪掉下来。
“老太太待我这般好,我舍不得老太太,一辈子都在老太太身边才好。”
史溁感觉到鸳鸯给自己按摩的手有那么一顿,也没捅破,只笑道:“哪有姑娘家大了不嫁人的,你陪伴我这么些年,竟是比我那几个孩子陪我的时间还多些,就像是我的亲生女儿一般,哪里能不为你打算。”
“赖大家的也是有能耐,不知道她是从哪把你们几个孩子挑到一起的,个个办事我都放心的很。”
鸳鸯想了想道:“当初我爹把我卖给了一个人牙子,好像是姓黎,我们这些女孩子在他那学了不少东西,等后来几年,不断地有女孩子被挑走,后来我和袭人几个就被来挑人的赖大娘带到府上了。”
史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当年这批人里面,除了你和袭人,还有谁,现在在咱们府上都在干什么?”
鸳鸯想了想答道:“一共有六个,我和袭人被送到了老太太您这,您没挑中的有个叫惜云的到了原本的大太太那伺候,原本的大太太没了之后,就被大老爷打发走了。
有两个做了洒扫的活计,前年就被家里来人赎了出去,只说是回家了,别的我也不知道。剩下一个是现在二太太身边的花钿,她现在跟在二太太身边当差。”
史溁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们几个关系要比其他人好上不少,原是是有这样的渊源在,你给袭人说好话我不怪你,只是你这个傻孩子,怎么总是为别人着想,也合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才是。”
鸳鸯只是以为史溁在借机敲打她,见史溁不打算追究她和袭人的过失,心中也放下心来,她在心中暗想,其实老太太不知道的是,她和袭人关系好,但是和花钿关系并不好。
花钿总是事事要抢先,她和袭人不怎么喜欢她的性子,当初老太太没挑中花钿的时候,她和袭人还送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和花钿待在一起了。
只有当年的惜云是最可惜的,她跟了当初温柔贤惠的大太太,大太太怜惜她年幼,就只让她管茶叶的事情,端的清闲体面,只是大太太一没了,大老爷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将屋内的众人都狠狠责打了一番,然后都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她和袭人当初惦记着惜云,托人去打探,那人回来只说惜云在到庄子上第二天就没了,尸首也不知道埋哪里去了。
而史溁在心里盘算的是,按照上面的惯例和当年荣国府莫名其妙出现的意外,荣国府里肯定是有上头人的眼线的。
而且府里的人可能还不是一拨人,有可能太上皇、当今以及废太子的人都有,这些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区区一个国公府还犯不上用皇家那些暗卫,那么想要光明正大地进荣国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荣国府采买下人的时候,他们将自己的人混在其中送进来,在十个里面混上一半,就算是荣国府选人再挑剔,也总会有他们的人被选中进来。
在她看来,保不齐他们这些主子身边,现在还有上面的人在身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现在从鸳鸯的口中得知当初训练她们的那个人姓黎,在她的印象里,朝中姓黎的只有一家。
那就是前太子的岳家,当初任九门提督的黎家,要真是黎家得到了前太子的授意,要在支持他的各家安插人手应该是说得通的。
贾家如今要和前太子彻底撇清干系,对可能是前太子安插进来的人不得不防。
现在,鸳鸯和袭人按照情况看来不像是安插进来的细作,倒是那两个被家里人赎走的,还有当初那个暴毙的惜云十分可疑。
而王氏身边的花钿,这个人也需要留意,要不是鸳鸯提出花钿这个人,史溁竟然从未留意过这个人,就算是贾环身边的丫鬟彩霞在她的印象里面都比她清晰。
这个人要么就是一个极为本分的人,要么就是故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思及王氏和离京赶赴平安州的贾政,史溁在心里为他们想着退路。
但是思来想去,总没有什么好办法,她是想让这两个人逃离这个漩涡的,但是两个人性子摆在面前,一个贪财狠毒,一个追名逐利,要让他们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谈何容易。
思及自家与那平安州节度使张德素有交情,加之最近因为边境混乱、平安州等边关多气匪患,便命人往走官驿给张德写信,请他看在荣国府老国公的面子上,至少能保得贾政本人平安。
写好了信命人送走之后,在宫里待了许久的贾赦终于回来了,随之回来的还有一堆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