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上前一把就揪住了那个说话的小厮的衣领子,问道:“谁叫你这么说的!”
那被揪住的小厮见是正主来了,也是吓得不轻,他哪里知道是什么人说的,他也是听府里内院的人议论,这才出来和人显摆,至于那什么老童生,根本就是他胡编出来的。
他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平日里吃穿住做活计都是在荣国府里,他住的隔壁哪里就有什么老童生了,现在被议论的正主抓包,支支吾吾起来,最后他一咬牙:“我也是听府里别的人说起的,薛大爷,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薛蟠一听心中怒火更甚了:“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满府的人都是这般议论的了?”
那小厮不敢隐瞒,只惊慌地点点头,薛蟠心中恼恨,但是又怕自己教训眼前这个小厮,再给自己妹妹添上什么罪名,只将这个小厮狠狠地推到了一边,径自去找薛王氏。
从角门到薛家住的院子有不远的距离,薛蟠一路上走来就觉得荣国府的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间或还有那胆子大的在背后指指点点,故而在他见到薛王氏的时候,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气。
薛家母女都是一直住在荣国府里的,自然比薛蟠要早知道人家的议论,这还是那个来给他们送水的小丫鬟因为多拿了薛家很多银子,不忍心才告诉她们的。
薛蟠一进来就发现薛王氏和薛宝钗坐在一起,正商议着什么,薛宝钗罕见地红了眼眶,可见荣国府下人之间传的话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毕竟那些话要是被别的人家知道,那她一辈子的名声就都毁了。
薛王氏一见薛蟠回来,眼睛一亮:“蟠儿,你回来了,我正有要事要去找你。”
薛蟠在桌子旁边随意地坐下:“是因为妹妹的事情吧,我都知道了,妈不是我说你们,我就出去这么两天的时间,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政老爷教训自己的儿子,妈和妹妹往上凑什么,还闹成现在这般境地。”
薛王氏平日里最疼爱自己这个懂事的女儿,着急之间落下泪来:“那你让我怎么办,要是你能争气些,我和你妹妹哪里需要这般苦心谋划。”
薛王氏的话让薛蟠是又气又羞又恼,自己已经尽自己能力去上下打点了,这两天在外面吃请,不知喝了多少黄汤下去,偏京城这地界酒都比金陵烈上不少,自己不知灌了多少解酒汤。
现在又受到薛王氏的埋怨,也是赌气道:“是是是,都怨我,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们去探望荣国府的宝二爷的。”
话一说出口,薛蟠就后悔了他看到随着他的话,薛宝钗的眼泪流了下来,顿时心中一阵抽疼,自己说这些话做什么,妹妹这般好,自己竟然又让妹妹伤心了。
“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薛宝钗知道自己哥哥的性格,向来就是一个率直口快的,忍着眼泪道:“哥哥,别说了,还是想办法解决此事的好。”
薛王氏也攥着帕子开口道:“我亲自去找你们姨母,她是这府里的太太,她说的话定然是有人听的。宝钗,你快净面重新上妆,和我一起去见你姨母。”
薛蟠一听自己母亲还要去找那个从前从未见过的姨母,顿时也顾不得赌气,急忙道:“妈还是别去了,你们怎么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妹妹这事情传的连门口的三等下人都知道了,你们以为我那好姨母不知道?”
薛王氏从小就没有王氏聪慧,所以王家才没选中她与贾家联姻,而是将她低嫁给了薛家,听儿子这么一说,心中对王氏也有了怀疑,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不会的,不可能,姐姐小时候对我最好了,她肯定不知道的。”
薛蟠见母亲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中也是心疼不已,但事情摆在这里,由不得他不怀疑:“妈,你好好想想,反正我是主张咱们赶快从这里搬出去,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看不见咱们了那些人自然就不会议论了。”
薛王氏还是有些犹豫,她舍不得放弃借助荣国府的权势,她试探性地开口道:“要不,咱们拿钱收买一些荣国府的下人,只要他们不是一边倒说你妹妹的坏话,咱们就不会受到影响。”
薛蟠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还对荣国府存在幻想,不由得急道:“如今这般情景,就算是妈再撒多少银子都没用的了,依我看还不如赶紧从荣国府搬出来,我觉得这件事备不住就是你的亲姐姐、我那好姨母干的也说不准。”
“她是我亲姐姐,你妹妹是她的亲外甥女,她怎么会害你妹妹,这件事肯定还有法子的,你容我想想,我再想想。”
薛蟠没法,气得站起来站在屋子当中:“妈,你想想咱们在这府里还认识什么人,不是她还能有谁,府里老太太是厉害,但是咱们对于她来说就是客人,又没得罪她,她犯不上与咱们较劲。”
薛王氏道:“肯定不是老太太,会不会是赦大老爷?他与我那姐姐和姐夫一直不对付,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没道理,要是赦大老爷想坏咱们,他应该是冲着儿子我来,坑害妹妹做什么?”
事情分析到了这里,由不得薛王氏不相信薛蟠的推论,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哭道:“她可是我亲姐姐啊。”
薛宝钗此时也调整好了情绪,对着薛王氏劝道:“妈,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不如早些离开,我这就叫人去打点东西,咱们离开这里,左右哥哥的宅子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咱们住自己家里去。”
薛王氏含泪点头:“好,就依你和蟠儿的。”
薛家也不再去管那流言了,只命带来的下人们收拾行李,准备今晚连夜搬走。
先前派去寻香菱家人的史何也带着冯渊和甄夫人一起进京了,冯渊和甄夫人两个人是一日也不愿意等了,就求史何直接将他们带去寻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