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堵上慧清的嘴后,整个院子也安静下来,天早就亮了,院子里的情形也都在晨光中看得清清楚楚。
邹彬想到接下来这个叫慧远的和尚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本案的突破口,稳了稳心神,然后对着慧远问道。
“你现在说罢,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是。”
慧远眼睛一闭,狠了狠心,然后不去看其余和尚阻拦他的眼神,开口说道。
“慧清他是我师兄,平时他就嘴甜,很得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赏识,每次在他接待完香客之后,来寺里的香客们都愿意拿出很多香油钱,于是寺里就让慧清专门接待来寺里的香客。”
慧远咽了咽口水,然后接着道:“我原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平时就是在寺里念经,或者跟着大家一起做法事,直到有天夜里。”
说着,慧远又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加快了语速。
“那天夜里,我喝水喝多了,想要出门解手,一出门就看见回廊尽头有个人影,寺里的人我都熟悉,那天晚上月光也亮,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影就是我的师兄慧清。”
慧远极力地回想着那晚的所见所闻,“我见到我师兄,他神色匆匆地往回廊处转过去了,那天白天,他忙得很,所以在晚饭后早早就回房睡了,可是半夜他不在屋里睡觉,我就觉得好奇,就跟上去看了一下。”
“然后然后我就看见慧清他,他在庙里私自见一个贵人家的小厮,我亲眼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邹彬追问道。
“我看见了师兄给那小厮拿了一个瓶子。”
听到此处,邹彬急忙走到贾赦那边,拿来了装着毒药的瓶子,回来之后将瓶子给慧远看。
“你见到的瓶子是像这样的吗?”
慧远看了一眼,点头道:“是这样的,我记得清楚,瓶子的口上有一圈红色的颜色。”
邹彬早将瓶子的样子记住,此时不用看也知道这个瓶子和慧远所描述的一样。
“那你知道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慧远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邹彬看向后面那些神色各异的和尚们,问道:“谁知道是什么,说出来,本官可以对主动说出实情的人从轻处罚。”
几个和尚互相看了一看,然后其中的一个老和尚站出来道:“我是寺里的主持,我们寺里平时也炼药,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我们寺里传下来的生子丹,灵验的很,许多人家的太太、奶奶们都指明要,这也是我们寺里香火旺盛的原因。
这件事京里的许多人家都知道,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许多太太、奶奶们自己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来求药,就会派遣家里的人来在夜里拿药,慧清就是负责这件事的。
他管着药方子,深知其中的药理,和太太、奶奶们说的明白,还有一些服药之后的禁忌,都要解释清楚。
恕老衲多言,慧清他给人拿的药应该就是哪位太太或者是奶奶求的生子丹。”
剩下的一个老和尚也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寺里炼的药都是对人身体有益的药,从来都没炼过毒药啊。”
邹彬道:“那这个院子里面有毒的墙灰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给本官一个确切的解释?你们寺里没有毒药,难道这些毒药是本官带进来的不成?”
“这老衲实属不知。”
“那你说的生子丹的药方子可还在?拿出来给本官瞧瞧?”
老和尚道:“药方子都是慧清管着,大人问慧清就是了。”
邹彬皱了皱眉头,对着身边的衙役道:“去,给他嘴放开,问他生子丹方在哪,得知了所在之地之后,即刻拿来给我。”
堵住慧清嘴的汗巾被取出,慧清便大喊道:“就是主持说的那样,方子我藏起来了,不是记在纸上,而是刻在我屋里左数第一块墙砖的背面,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把墙砖拿下来看看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去,把他说的那块墙砖完完整整地撬下来,不能有所损伤。”
“是。”
墙砖都是砌好的,邹彬又说不许对墙砖造成损伤,所以衙役们撬的小心翼翼,最后将墙砖搬到了邹彬的面前。
邹彬上前一看,便看见了墙砖上面确实是刻了密密麻麻的字,上面也都是一些药材,邹彬不懂药理,分辨不出药方的真假,他回头看向陈裕。
陈裕笑眯眯地道:“邹大人,你看我作甚。”
邹彬道:“下官想借您的手下一用。”
陈裕笑道:“他现在归贾大人管,你去和贾大人说就是了。”
原来这会儿,贾赦已经带人将有毒的那部分墙灰扫起来带走了,并且与白偱两人去了另一个院子,准备从墙灰里面将毒药再重新显现出来。
邹彬急忙派人去问,派来的人去贾赦那去了之后,看见贾赦和邹彬两个人点了个火堆,正在煮着一锅水。
便上前对贾赦说明了来意,白偱急忙去邹彬那里仔细看了墙砖上面的药方,然后对陈裕和邹彬点头道。
“是养身温补的好方子,他们没有说谎。”
药方得到了印证,从寺里查出来的药丸也都一一试过了,没有毒性,或者说是没有立刻就能将老鼠毒死的药丸。
现在事情回到了原点,依旧没有人说出毒药是哪来的,案子依旧没有彻底查清楚,慧清不顾自己屁股上的疼痛,喊道。
“大人,您都看到了,不是我们不说实话,是寺里真的没有毒药啊。”
“让他闭嘴!”
衙役闻言急忙把那汗巾子又塞回了慧清的嘴里,慧清不甘地又呜呜了两声,来回翻腾了这么久,还熬了一个大夜,不止邹彬累,衙役们也累,见他不老实,于是又踹了他两脚,慧清这才停止了挣扎。
想不出办法,邹彬回头看向陈裕,一脸苦笑地问道:“陈大人,不如就先查到这里,让众人都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咱们再继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