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底,日子在沈家大宅的谨慎与有序下平淡的走着。沈家人参与了王家大孙女王雪生的满月酒,送了500的红封。
月初,在村子外面徘徊的流民越来越多,周边村子的村民也有熬不住来白云村看看能不能弄点儿粮的。
就在这日早上易秋雁传来一个消息,昨晚上靠近村口的那户独自带孩子的陈鳏夫,被流民入室欺辱后连人带孩子以及粮食一起弄走了。
还有一户人家,家里的女人仅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被那伙人打破了头,弄走了粮食和家里的男孩儿。
陈鳏夫隔壁的村民大早就去找了易秋雁。
“易里正啊,昨日陈氏那个惨啊,好大的动静儿,听着在屋里就让一伙人给糟蹋了,当时我吓得要死,拿着斧子柴刀就守在自家门口,好在那伙人似乎是知道陈鳏夫家没女人,折腾完就走了。我原也是想救的,可想到一家老小,还是算了。今儿早上一去看,屋子都空了,粮食和被褥全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半大的女儿被打晕了过去,刚刚醒过来,那孩子神情惊恐疯癫,想必看到了昨晚的惨事。”
这村民唏嘘不已,那陈氏在她们家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几分姿色,她也与他说过,让他丢下孩子来自己当小侍,自己就可养着他护着他。
但这陈氏原也是别人的正夫,况且他放不下孩子,故而他拒绝了,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这种年景艰难的生存。
这事儿村里人也都是知道的,易秋雁心里也不是滋味,这陈氏原是有些傲骨的好男子,却在灾年落得如此下场。
“哎,这村里要不太平了。”易秋雁叹道。
这事儿一日下来,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最后几户稍微有些傲骨的鳏夫,也都绝望的匆匆找了村里的壮劳力去当小侍了,彩礼什么的更是一概不要,只要有口饭吃,孩子能带在身边,他们都愿意咽下这屈辱做牛做马。
当小侍总比被流民糟蹋了好。
沈易安皱着眉头听完二妮的叙述,旁边的易氏和柳絮儿都白了脸色,那几户鳏夫他们都是认识的。
因为之前易氏也是个带孩子的鳏夫,同病相怜的人总是会抱团取暖。
那陈鳏夫也是三个孩子,只不过1女两男,女儿是老二,年纪比沈易安小些,但当初沈易安痴傻,易氏和陈氏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境地。
他们和其他的鳏夫,也经常会往来,互相慰藉,一起给人洗衣做活儿,还经常会交流着哪儿的野菜多,哪儿看到了鸟蛋可以带回去给孩子加餐等等。
后面自家生活好了,易氏还经常会自己私下给些米粮和鸡蛋接济陈氏和几位鳏夫。
只是后来大雪灾来了,他和柳絮儿都被沈易安保护在了宅子里出不去,便没有再去接济,因为沈易安一向不太喜欢他太过于善良心软。
男人小时从娘,嫁了从妻,妻死从女,这一点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听闻其他还自立的鳏夫更是直接在一日之内,全都分不要给人做了小侍,还有人带着孩子就跪在了那些有壮劳力的人家门外,就为了寻求一份庇护,易氏的心难受的仿佛被撕扯一般,落下泪来。
他们这些鳏夫之所以没了妻主还一直未再嫁,就是因为心里对故去的妻主有一份忠贞在,不愿意让别的女人碰自己的身子,才会带着孩子苦苦支撑,而做这样的事将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痛苦,就不言而喻了。
“想不到,陈氏他竟然………”
易氏擦着泪,柳絮儿在旁边安慰,内心也难受不已。若不是沈易安,他和易氏未必不会落得和陈氏或者其他鳏夫一样的下场。
“那孙果儿眼下怎么样了?”
易氏连忙问道,沈易然也关心的看过去。
孙果儿就是陈氏的女儿,因为易氏和陈氏有些往来,沈易然与孙果儿也是一起玩过,虽然算不得特别好,但是也算是在村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之前沈家发达了,沈易然也被姐姐抓着要不就是练武习字,要不就是每日都外出奔波,逐渐就没什么时间来往,孙果儿也因为沈家的变化而不太好意思再找沈易然玩儿。
如今沈易然突然听到孙果儿的消息,自然也是有些关心。
易氏想着,孙果儿她爹爹和一双兄弟都被当着她的面糟蹋了,她自己还被打破了头,醒来又发现人都被掳走了。那孩子也就比沈易然大一岁,大概12岁左右,这该受多大的打击,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如何活下去。
“她在易里正家里呢,易里正怕她独自一人活不下去,便先带了她到家中。”二妮道。
“秋雁当真是个好人。”易氏感叹道。
“二妮,你明日再去秋雁姐家的时候,背一筐子番薯土豆,再拿点儿鸡蛋去吧,就说是我爹给果儿那孩子的口粮,顺便看看那孩子。”
沈易安看妹妹那有点儿关心的神色。想了想,其实她之前也知道易氏私下帮助那些鳏夫们,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钱,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长辈能开心也行。
如今孙果儿都这么惨了,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估摸着易氏要难受很久。
当日,易氏瞅着就连胃口都小了很多,基本没怎么吃饭就睡下了,他向来是个软糯良善的性子,听到这种惨事儿让他一整日胸口都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