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欢上前两步往香炉中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推开了寝殿的窗户,由着这些味道散开。不能不小心,她从前跟在李皇后身边,学了不少后宅阴私。
“倒是机敏!”李皇后淡淡道。
萧扬欢站在床榻前,微微佝偻身子,十分谦卑道,“是皇祖母指给儿臣的郑嬷嬷提点的好,听说皇祖母才是此中高手!”
李皇后不置可否,“郑嬷嬷只怕早就投靠你了,有她在你身边提点,本宫也算对的起你父亲了!”
“自然,郑嬷嬷毕竟照顾过父亲一段时日,父亲最是念旧情不过的人。”萧扬欢淡然道。
李皇后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竟然早就知道!论聪慧,论手腕,论心机,便是谢氏这个传承百年的世家高门出身的,也不一定比得上你。倒是有几分本宫的心性!”
“皇祖母召见儿臣就是为了说这些么?”萧扬欢道,又用余光不住打量殿内陈设。
李皇后看着她这样处处防备又小心的样子,带了几分玩味道,“阿难,你是聪明的孩子,想必本宫给你留下的一份大礼,应该会十分喜欢!”
萧扬欢下意思的蹙眉瞥向李皇后,不知所云,而李皇后却郑重道,“阿难,父母养育儿女一场,不是为让他去死!”
“这话,等您见了父亲,亲自对父亲说吧!”萧扬欢回道,语调里带着丝丝冰冷之意。
说罢,便退出了立政殿。
次日,萧扬欢晨起,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昨晚思量李皇后说的大礼,一直不解其意,以致休息不好,眼下乌青一片。
白妈妈进来伺候她,见她如此,不由道,“奴婢给你用鸡蛋滚滚?”
不待萧扬欢回话,郑嬷嬷着急忙慌的进来道,“刚才立政殿那边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薨逝了!”
死了?
萧扬欢怔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命人换了承欢宫上下的布置,穿了丧服带着宫人和崔良媛去立政殿看。
淑妃和贤妃二人忙进忙出,见了她们来了直接给崔良媛派了差事,“正好,你是个能理事的人,本宫将内外灵堂的布置都交给你,由郑嬷嬷和你一起。”
崔良媛回头看了萧扬欢一眼,后者点点头,崔良媛和郑嬷嬷便领着一群人急急往内廷房的方向去。
萧扬欢进殿去瞧了一眼,床榻上的李皇后已经收拾妥当,双目紧闭,头戴九凤珠冠,一身金色皇后凤袍,依旧的端庄威仪。
“是辰初薨逝,那会儿皇上和王爷们还在朝会,身边就只有崔嬷嬷等人伺候着!”张贤妃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进来,在她耳边说道。
萧扬欢回神,面容清冷,“崔嬷嬷伺候皇祖母一辈子,算的上是最贴心的人。有她守着皇祖母,也算不算遗憾!”
不久耳边传来了丧钟沉闷的撞击声,足足三十六声,响彻京城。
这一日,京城官员及其家眷早早换上素服,各家各府挂上白灯笼。皇后不好的消息传了好久,各家早就准备下了,这会儿听到消息,倒也不觉意外。
丧钟过后,昌隆帝和两位皇子立刻进了内廷,赶往立政殿。各家的官员和诰命夫人,进宫奔丧。
昌隆帝早一日就吩咐礼部筹备,加之年前昭哀太子夫妇过世,丧仪之物也算俱全,操办起来算是熟门熟路。
照着规矩,皇后丧仪依例停棺七日,昌隆帝辍朝五日,已尽哀思。
而最伤心的便是李皇后的亲子诚王,不仅废餐辍寐、更是水浆不入。萧扬欢一众孙辈,廉王还小,倒是不用计较,萧扬欢和萧扶欢是昭哀太子遗孤,为父表孝心,也跟着不吃不喝,陪在诚王身边。
福全见状便将此事报给昌隆帝知道,昌隆帝亲自劝慰,诚王这才勉强用了一些米汤,而萧扬欢姐妹也用了一些,才将将熬过。
李皇后薨逝,停嫁娶,辍音乐,京城一扫热闹繁华之象,冷清萧索几分,停灵三十六日,李皇后的棺椁送进皇陵下葬。
再次见到永昌候贺清愉,萧扬欢抱着才一岁的阿平细声安抚他不安而哭泣。
“郡王瞧着面色有些红润,许是受不得吵闹。”贺清愉在她身边瞧了许久才说道,“臣妹年幼的时候也因此而哭泣。”
萧扬欢微怔,招来顺娘将阿平给她。果然没多会儿阿平便平复了情绪,没有再哭闹。
“听闻公主殿下哀悼皇后娘娘以致不思饮食,又要分心照拂幼弟幼妹,还请珍重才是!”贺清愉的目光从萧扬欢过分消瘦的脸上划过。
萧扬欢微微颔首,“多谢表叔关怀,宫中人事纷杂,京城又要起波澜,表叔安居江南也好。前些日子淑妃娘娘说表叔欲安置门客,外祖家倒是有些门路,表叔不妨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