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不可能再随心所欲表露心中所想了。
“长公子扶苏,是我的儿子。此刻在宫中学,过会等苏儿回来,我便让他来拜见母亲。”
芈姣展露笑容:“原来我早已有了孙儿,梁儿那孩子不知还要再过多少年才能成家,来秦国一趟,倒是可以收获两个孙儿。”
郑芙亦是微笑着,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芈姣能来看她,她总归是欣喜的。
“对了,我听闻,秦国前不久派兵攻打韩与魏,分别拿下数座城池?”
且不说她这段时间以来闭门不出,对长安宫外的事根本不了解,但芈姣一向不会过多在意国家间征伐的事情,此刻同她讨论,实在有些奇怪,也可能是这些年久未相见,她的喜好亦有所改变。
“攻伐之事乃大王与朝臣们在谋划,我久居后宫,不甚了解。既然阿娘听闻,那想必是真的。”
芈姣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身为秦君的夫人,应该多多了解天下动向,方才能让政儿无后顾之忧啊!”
“我知道了。”郑芙的声音低落几分,虽不愿扫她的兴,但有些事情,还是该提前试探,“阿娘此番来到咸阳,只是为了探望于我?”
芈姣脸色一滞,而后笑着说道:“自然不是。”
郑芙抬眸,眼神几分凌厉:“那阿娘,还想做什么?”
“自然是来见寡人了。”
闻声,两人纷纷站起身来,嬴政自门外走进来,抬手示意郑芙不必起身。
芈姣稍稍欠身:“见过秦王。”
“夫人不必多礼。”嬴政双手扶起芈姣,以示尊重,“寡人之言,夫人以为如何?”
“政儿是秦王,你说的,自然是对的。”芈姣微笑着,宛如在同儿时的两人说话。郑芙顿觉她的称谓有些不妥,正要出言提醒,嬴政稍稍摇头,示意不必。
芈姣仔细打量着嬴政,说道:“邯郸一别,将近二十年未见政儿了吧?当初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秦君王了,想来确实应允了当年的传言。”
这个传言,芈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正是因为这个传言,她才会失去夫君,被迫带着女儿去到邯郸。虽然知道不是嬴政的错,但她始终,是无法忘怀的。
嬴政道:“久未相见,夫人容貌倒更胜从前,请坐。”
于是二人分别落座,郑芙坐在正前方的位置,嬴政便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并未令她让座。芈姣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有了定数,继而说道:“秦人身材高大,政儿是尤其出挑。我仍记得,当初,你尚不及我的肩头这般高,如今已是这么多孩子的父王了,看着你和芙儿这般恩爱,我总归是安心了。”
“多亏夫人生了个好女儿。”嬴政如是说着。
听着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对话,郑芙听得云里雾里。芈姣一直夸嬴政便罢了,可嬴政是什么人?他何时学得嘴这么甜,一个劲地夸人?即便是魏缭,也从未听说嬴政想方设法地夸赞他。
芈姣垂眸淡笑:“芙儿临近生产,还请政儿许我在咸阳宫多住一段时日,等看到孙儿出世,我便回楚。”
嬴政神色如常,眼中闪过一道不甚明了的精光,随即应道:“寡人事务繁忙,有夫人陪同阿蹊,自是很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又叙了叙往事,芈姣时不时地提到有关政事的话题,然嬴政都能自如地将话题再绕回郑芙身上,郑芙先前便对芈姣闭口不言政事,此刻自然知晓嬴政的用意,于是再行配合,接着说道儿时和楚国的事情,进而又说到芈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