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似在一瞬间就亮了几分。
云韵再仔细端详李明德的面庞时,觉得一向看不够的那双薄唇,仿若没了血色,带有一片灰冷,不由得更好奇方才李明德到底出门见了谁。
“王爷,当下皇上看重你,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更遑论皇上母族的强大,倘若这皇位当真与我们无关,又怎会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呢?”她分外不明白。
云韵和云馨本是一胎的双胞姐妹,五官自是像的,但云韵一向持重内敛,所以眼角眉梢的风情倒是跟云君有些相似。
眼下她担忧的模样,又勾起了李明德初见云君时一见倾心的回忆。
他又认真看了她片刻,竟脱口道:“真像。”
“像?”云韵一愣,探寻地朝李明德眼底望去,疑惑道,“王爷说像……是什么意思?”
李明德回过神,自知失言,忙改口道:“我是说,你同云馨是双胞一胎的姐妹,长得果真是像,可眉眼像,心地还是不同的。”
听他如是说道,云韵半信半疑,但仍顺着他的意思道:“那是自然,云馨一向由母亲做靠山,在家里凡事都有恃无恐,从未忍让过他人,我是她的胞姐,又极少同她对立,才省了不少麻烦,可当初云府上其他人,可没少吃苦头。”
“其他人?”李明德明知故问。
“自然,”云韵一面认真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一面道,“王爷难道没有听说吗?譬如我们的大姐云君,可就是被欺负大的,她也是这一年才像换了个人似的,知道要反抗,一年前,可仍畏首畏尾饱受欺凌呢。”说着,回忆起云君以往的狼狈光景,云韵竟笑了。
她笑的时候,眼角眉梢又跟云馨重叠在了一起。
李明德将一切看得真真切切,之前涌上心头的计策也更明确了些。
他垂眸道:“方才这一番折腾,我有些困了,云韵,你也再歇息一段时间吧,毕竟怀有身孕,太过劳累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谢王爷关心。”云韵温顺答了,依言在榻上躺了下。
可李明德却没有留下的意思,起身朝外走去。
“王爷……”云韵疑惑道,“王爷不是也要歇息吗?”
“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更为妥当,”再开口,李明德声音中的清冷更清晰了些,“你虽住在我府上,行事还是小心为妙,还有,”说着,他微微颔首回眸道,“怀有身孕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那是自然。”云韵答了,心底却冷了几分。
她看着李明德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外,因怀有身孕而微微浮肿的手指紧抓了锦被,一种不安亦笼罩于心头之上……
另一边。
李明阳自寿春郡王府外回到自己的江夏郡王府,天更亮了些。
他困意全无,似打了胜仗精神抖擞,索性在原子哼起了小曲儿。
只是他这一阙未完,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王爷好兴致。”
活生生将他吓得原地弹起,似见了鬼发出一声闷叫,等看清来人是云馨,更恼了几分。
“天还没亮透你怎得就悄无声息走了出来!吓坏了本王可如何是好!”
片刻前云馨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从窗内朝外瞥见了李明阳的身影,看他惬意的模样心知八成是捉到了李明德的把柄。
一想到自己里“母仪天下”又进了一步,她不禁喜形于色。
想着给李明阳一个惊喜,这才悄无声息从房内走了出来。
没料到却被当头一顿痛斥,不免委屈道:“臣妾怎会吓坏王爷?王爷方才这一叫倒是险些令臣妾魂飞魄散……”
说着,她娇嗔了半句,有意朝李明阳身上靠去。
哪想李明阳却挪了挪位子,让云馨扑了个空,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王爷!”她自认道出云韵有身孕一事立了大功,故而一举一动也带着娇意有恃无恐,“您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话音落下,只见方才还算得上平和的李明阳眸中扬起一道怒意——他俯身用手死死钳了云馨的下巴,低道:“你说什么?过河拆桥?”
看他来真的,云馨忙陪笑道:“云馨说笑呢,王爷莫当真。”
“莫当真?”李明阳听了她赔不是的话,怒意不消反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都是姐妹,为何云家大小姐云君还有你看不上的云韵却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唯独你,屡屡给我丢人现眼!”
听李明阳亲口提及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云君以及自己看不上的云韵。
云馨不忿道:“在王爷眼里云馨比不上两位姐姐,可到头来还不是只有云馨嫁入了王府?云君身边不过有个先皇遗腹子罢了!当今圣上难道还真得能将皇位还给他吗?我看比起皇位,他更要保住的是自己的脑袋!更何况他本就是个病秧子!”
说着,她怒气冲冲从地上爬了起来,又道,“云韵伴在寿春郡王身边又如何?当下还不是大着个肚子却无名无份吗?倘若当真被圣上知道她还未嫁进寿春郡王府就已经怀上了寿春郡王的种,你说以圣上多疑的性子,是会将这王位传于你还是依旧钦点寿春郡王为将来的君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