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众人吃惊的是,向来爱在沈琰跟前伏低做小尽显本分的平姨娘这回招呼也不打地一屁股坐下了,正眼也不瞧旁的,兀自动筷用起膳来,叫一桌子人面面相觑,看不明白平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灵烟狐疑地看了两眼平姨娘,瞧那自然娴熟的模样,这就打算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姨娘……”
沈桃灼面露担忧,小心地看了眼许氏,又私下扯了扯平姨娘的袖子,小声问道:“姨娘这是做什么,莫要胡来,父亲还在呢……”
平姨娘抬眼笑吟吟地看向面露迟疑的沈琰,复又低下头,看也未看许氏一眼,答非所问道:“现下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灼儿你多吃些,来,水晶虾仁儿姨娘尝着不错,你也用些。”
“姨娘……”
“筠儿你也是,多吃些,力气足道,莫叫人平白欺侮了去。”话落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稳坐如山老神在在的许氏身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眼见平姨娘言行愈发逾矩,沈琰筷子往桌上一拍,抬头怒瞪了眼平姨娘,沉声道:“好了,食不言,好生吃饭罢!”
平姨娘却是吃错药似的,非但将沈琰的话当做耳旁风,又不依不饶道:“老爷,妾身有一事相求……”
隔岸观火的沈灵烟冷笑,今日又有免费的戏可以看了。
见平姨娘如此不知趣,沈琰着实恼怒,周身的气势一时冷酷起来,“方才的话你可是没听见?”语气平静却暗含了肃杀,叫人不寒而栗。
不想平姨娘却是个不怕死的,自顾自道:“老爷稍安勿躁,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老爷的一句话,何须再等用过晚膳……老爷,妾身是想求了您,将灼儿记在我姐姐名下,先前您答应过了妾身……”
啪——
平姨娘话还未落,就觉脸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忙伸手捂住,强忍着疼痛愤恨地转头,却是对上许氏冷漠如冰的眼神,恰似寒冬三尺的寒冰。
不仅平姨娘惊着了,沈灵烟亦是一愣,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平姨娘今日显然是破罐子破摔懒得伪装了,就方才的话,浑然没有把许氏放在眼里,这一巴掌也不冤。
沈琰犹豫着想说什么时,许氏已先发制人,冷声呵斥道:“平如云,枉你入府多年,竟这般不识礼数,不分尊卑,你莫要忘了,我才是这尚府的当家主母,她们几人都得唤我一声母亲,哪容得你敢越过我做主小姐主子的大事?”
老虎不发威,你当她病猫?你瞧,这就是下场。
私以为许氏甩了这巴掌出了怒气就够了,哪想却听得许氏不容置喙道:“李妈妈,去请了家法,今日瞧着,一府的乌烟瘴气,若再不好生整顿整顿,真要叫外人看了笑话。”
沈琰和平姨娘震惊的目光中,李妈妈请出了家法,沈琰一见许氏不似开玩笑,忙不迭地起身想往许氏跟前去,却被沈灵烟冷不丁地拽着,“父亲,烟儿,烟儿脑袋好疼啊,烟儿站不住了……”
桥段恶俗又如何,能叫许氏出了气就好了。
许氏却是懒怠自己动手,瞥了眼求助无门目露惊慌的平姨娘,着人唤了个粗使婆子来,吩咐道:“莫要下手轻了,叫平姨娘记不住教训。”
府里的风向下人们都瞧得明白,粗使婆子又是个年纪大的,眼力见自然是有的,当即应下,下了力气地开始狠狠教训起了平姨娘。
“啊……你给我住手,你这个下贱货。”
“啊!滚开,给我滚开!”
“毒妇!啊……你,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
平姨娘骂得愈狠,婆子下的力气就愈大,左右受苦的还是平姨娘自己。
沈琰于心不忍,却被沈灵烟死命缠住,脱不得身,对上许氏冷若冰霜的眼,也不知如何开口说情。沈灵筠与沈桃灼瞧见痛苦不堪的平姨娘,二人皆红了眼,却不敢作声,可对许氏的畏惧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