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和他们交战的,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竟然不是高肃,而是冉盈?!
攻下盘豆又贴个纸条仿佛儿戏的是她,据邙山为阵和他们厮杀的是她,不断前来袭营挑战所有人的也是她?!
“真的是阿盈!”苏绰忍不住叫出声来。
莫那娄伸手拍了拍贺楼齐的肩膀:“你小子,立大功了。”
两人相视一笑。她到底是回来了。
可毕竟是冉盈,连回来都是这么执锐披甲,浩浩荡荡。
严冲也笑了:“太好了,阿盈平安无事!”
玄成黑着脸叹了口气:“我就该自己去晋阳找她的!又让宇泰那厮得了便宜!”
宇泰忽然很害怕。他不敢动,不敢上前。
他不确定她的心,生怕她转身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猜不透她对他的想法。
他在她的心里,还是那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吗?
“长安的海棠开了吗?”冉盈望着他,轻声问。
“等你回去,该开满了。”
“我回去,你会罚我吗?”她又问。
他一笑:“走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当然要罚了。”
这样说着,眼底却一热,差点滚下泪来。
“我设计除掉了高澄,帮助高肃上位了。你会罚我吗?”
“妇人干政,国之大忌。也要罚。”
冉盈看着温暖的朝阳斜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俊美的脸上。他的皮肤一半成了温暖的金色,另一半陷入眉骨和鼻梁的阴影里。
他再也不是梦里飘忽不定的影子,也不是午夜梦回时无法剪断的思念。
她忍不住一笑,滚下两行清泪。
她恨过他,咬牙切齿地想过此生再不与他相见。
可是在那深切的恨之后,久久萦绕在心间无法抹去的,依然是刻骨的爱。
男女之间,最刻骨的恨,都敌不过最轻浅的爱。
一念爱生,便是死物复苏,春拂大地。
“臣下领罚。”
她伸手往自己发间一拨,头顶上男子的发髻散了。如瀑的乌发陡的飞扬。
她将自己的长发绾成女子的发髻,又从怀中摸出那支海棠金簪,递到宇泰面前:
“郎君可愿为妾簪发?”
宇泰一笑,驱马和她并行,接过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间。
然后轻舒长臂,将她从那边马上抱过,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身前。
拨转马头,往回走去。
身后的晋阳军一片哗然。
三千人吗猛然发现一直率领他们的主将竟然不是乐安王,而是个女人,顿时阵脚大乱。
大敌当前,主将倒戈,何去何从?
独孤如愿见此情形,对李虎说:“该我们去了。”
说着手往后一挥,身后的大军排山倒海,呼啸向前。
苍鹭载着宇泰和冉盈,大军从身边呼啸而过。万马齐喑,卷起尘土飞扬。
两人毫不在意,只觉得这茫茫天地清朗无比。
宇泰小声说:“你呀,打仗的手法如此恶劣,是谁教会你的?”
“柱国呀。我不是柱国一手调.教出来的吗?”冉盈很有点无耻。
“胡说。孤何时教过你这些乌七八糟的手段。还攻错了……你去翻翻兵典籍,又谁用过这样无耻的手段?”他忍不住嗔道。
说着,他低头去看她,正见她回过头来对他自得地浅浅一笑。
如孤云出岫,朗月悬空。
她大言不惭:“从前没有,以后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