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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夏日黄杏,秋日枯荷 (1 / 2)

极西之地,有处地方以黄土作障,常年飞沙满天,寸草不生,此地便是黄泉。

黄泉与灯道祖的道场极乐天毗邻,传言极西本为流放之地,生前作恶亦或恶贯满盈者,皆不往归墟,不入轮回,需受万世流放囚禁之苦。

因此,这世上没有什么刑法,会比不知今宵何年的孤寂更可怕。

灯道祖曾道:“众生平等,为恶者亦是众生,众生皆苦,灯如何能在净土正果?”

遂即,灯道祖前往极西之地开辟道场极乐天,教化万世,普渡众生。

数万年前,扶桑大帝于黄土设神魔井,用以镇压鬼军,一来黄泉乃不毛之地;二来有道祖坐镇于此。

相传扶桑大帝魂归太虚之际,曾将一物镇压于神魔井底,此物来历颇为隐秘。一说,此物乃某洞天秘境的大妖,得道后不服教化,为祸一方,大帝念其修行不易,故镇压于此,日夜闻经养性,消磨戾气。

又说,此物并非活物,乃某稀世法宝,得了造化,生了灵智,却奈何入了邪道,沾了浊气,成了大凶之物,遂将其置于神魔井底,托付灯道祖每日颂去难经,使其日夜真言涤身,早得圆满。

然而,这神魔井底究竟囚着什么?天地间知晓的人虽不多,但连山却再清楚不过了。

这日,连山带着乌蝉刚至黄泉,神魔井便有异动传来,乌蝉沉吟道:“那位怕是醒了。”

连山神情严肃,心中有些怅然,驻足片刻才道:“走罢!”

神魔井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井,而是扶桑大帝一招画地为牢圈出的囚笼,分为天地人三层,天字狱为最底层。

他二人来到神魔井外,自井内传来时隐时现的呼唤声,那声音迷惘而空洞:“兄长……兄长……兄长……”

连山闻声,对乌蝉道:“先不急着修补加持,你且在外坐镇,待本君进去看看她也不迟。”

“是。”

连山破开禁止,一脚迈入神魔井中,井内鬼哭狼嚎比井外更甚,连山放出气势,道光加持,妖魔鬼怪不仅不得近身,更是退避三舍。

他轻车熟路行至天字狱,那呼唤之声越来越清晰:“兄长……兄长……”

狱中人似是感应到来客,顿时如同回魂一般,那呼唤之声突然变得殷切而炽烈:“兄长……兄长……是你吗,兄长?……”

连山闻声有些动容,剑指一挥,一道流光飞入结界,突然出现一道门户,迈进其中,只见内有一女,四肢锁有神链,脚踩岩浆,双手高悬。女子耷拉着头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体型干瘦,若非方才呼唤之声,是男是女定是难以辨别。

闻声,女子抬首,透过发丝,那浑浊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起来。愈渐清明的眸中,顿生出几分火热道:“兄长……兄长……兄长……”

连山自黑暗中走出,怅然的唤了声:“阿璨。”

被称作阿璨的女子,突然情绪愈发激动,拉扯着锁链,脚下的岩浆顿时沸腾了起来。

阿璨看清来人,有些失落,情绪逐渐冷静,有些哽咽道:“长兄,你终于来看我了,阿璨还以为你们再也不愿见到我了。”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阿璨失望道:“他还是不愿见我吗?他近来可好?”

连山闻言,有些于心不忍,但依旧答道:“他如今早已避世修身,不再掌管九天宫阙的俗事,受万世敬仰,育有一子一女,皆为同辈翘楚。”

“一子一女,他竟已经成家,成家好,哈哈哈,成家好。”声音似哭似笑,似喜似悲,泪珠子如断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滴落,还未落入脚下,便被岩浆烘干蒸发。

此情此景,连山不愿再多作解释,只是叹息一声,近前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阿璨,你可有悔意?”

阿璨神情一顿,突然面上浮现暖色,一字一顿道:“长兄,阿璨不悔,倘若时光倒流,我必重蹈覆辙!”

连山失望道:“你在此处被囚万载,怎得仍旧毫无所得!”

阿璨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情绪激动,声音跟着也变得尖细了几分:“长兄,她被我杀了,是我杀了她,魂飞魄散,回天乏术。整个四荒四海,只有我,我才是璀璨,是我,我才是璀璨,是我啊!”

她脚下的岩浆翻起了火浪,整个神魔井动荡不定,黄沙狂作,天地似要变色,此时自天外传来浩浩荡荡的诵经声,连山大袖一挥,阿璨气息逐渐平稳,岩浆也归于平静。

连山面色复杂,带着分怒气道:“阿璨,你仅仅是你自己!”

阿璨自言自语道:“长兄,你可曾知道?是我亲手炼制了鬼丹,我亲手炼制的,无色无味,入水即溶,纵使道行高深者也难以察觉。更何况,对我毫无防备的她?”

说罢,阿璨陷入久远的回忆中:“那日,我做了她最喜欢的冰凝杏露,极北之地的百丈冰炼化的冰精,还有长于二兄院中的黄杏,黄杏取汁混以冰晶,再配之三滴琼花蜜,滋味甘美清冽,可谓人间极品。可是你们谁能想到,我在那冰露中化了枚用死气炼制的鬼丹,那颗鬼丹可是我每夜里独自前往死亡之域,千辛万苦才集来的。整整三个月,每夜待她一入梦,我便独自前往死亡之域收集死气,那死气嗜血腐肉,若非我早有准备,不然哪还有手能给她做上一碗特制的冰晶凝露。”说着说着突然发了狂,声嘶力竭的哭喊道:“要怪,便怪她什么都要同我抢!她那般令人生厌,可你们竟都护着她,怜惜她!我呢?可我呢?又有谁曾在乎过我?”

连山将万年前曾说过的话,又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道:“护她,怜她,不过是因为小影无法拥有你这般的体魄,她打小便有早夭之相。那年,小影大限将至,我们不过是愿她再快活些。瞒着你,是不愿你徒增烦恼,奈何你却因此造了杀孽。”

“大限将至?我不信,她若大限将至,我与她本是一体,怎会不知?我怎么会不知?我不信!”

“师尊他老人家为小影取影筑躯,便是因为你二人一身双魂,她大限将至,恐你受其牵连。不告诉你,是师尊已至暮年,视你二人为女,宠爱至极。虽然小影命丧你手,逝者已矣,怎能再眼睁睁看着再失去一个,又恐你因此毁了道心,便吩咐我等将此事瞒了起来。可我不曾料到,时过境迁,你竟仍旧毫无悔意。”

阿璨难以置信的看着连山,怪叫道:“不,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

阿璨双眼充血,模样很是吓人。连山急忙对她施了清心咒,如同抚顺了一只炸毛的猫。

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连山无法想象,阿璨在这暗无天日的神魔井里,度过了怎样孤寂而又痛苦的漫长岁月,那个当初活泼娇蛮的小师妹,成了如今迷失自我的孤魂野鬼,那踩在岩浆里的双足被灼的通红,露出了森森的趾骨。

过去,阿璨总想突破桎梏,于是她日日存蓄神力,每隔上千、万年必定会闹腾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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