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后,容旬抵达郡州,煌煜与赤西皇族联军已经不大不小的打了一仗,看到满天玄色金边的“煌”字旗,他戴上面具直奔军营而去。
听到消息时,龙修正在和宋衍、慕近、邢邺商量新的排兵布阵图,让人直接将他领了进去。
而等到了军营,容旬才突然想起,不过四年多前,自己还和这个军营中大大小小的将士兵卒生死厮杀过,心里一时翻腾,默默不语。
看到戴着面具的容旬,龙修眯了下眼睛,走到容旬跟前对三人说道:“这是容起,我的谋士。”
几位将军纷纷行礼,慕近性子直爽,张嘴就问:“第一次听到陛下有谋士也,而且容先生怎么带着面具……?”
话未说完,他被一边的宋衍拍手打断了。
作为三人的老大哥,宋衍向来谨慎细致,他行礼向容旬说道:“师弟莽撞,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容旬摆摆手,说道:“没事。”
龙修将他拉到地图前,大致说了下双方兵力,敌军组成,包括上一次意在试探的两军交战,容旬静静的听着,龙修又将他领到一侧的大桌子旁,上面是在战场上或由细作拿回来的地方装备,零零散散摆了一堆。
“你有何想法。”全部介绍完,龙修转脸向容旬问道。
容旬想了想说:“此次外藩作乱,集结者是赤西原来的皇族,想必是承诺了他们不少好处。所以,第一,想办法找到原赤西的皇族在哪里,全力追杀他们,他们一死就没有了分赃之人,所谓联盟便是散沙一盘。”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已是秋天,外藩适应了严寒,我们若能在冬天前结束最好,若不能,干脆就拖到严冬之时,等他们成了一群饿狼,勇猛而不耐战,再以大军围剿之。当然,不管是秋天还是冬天,外藩单兵作战能力优于我们,切不可以少对多或盲目追击,以免中了他们诱敌割离之计,所有小组人数需在三百人以上,集体出战。”
龙修并未插话,那边慕近已经连连点头:“先生说的是,此前我们有哨军就是如此中计的。”
容旬微微点头,他拿起桌子上一把刀,这把刀形状很奇怪,尖端一截弯曲,整体刀面却往外翻,手柄处外侧还有一圈金属,两边微微突出,却又不像是装饰的样子。
他想了想说道:“这把刀若是步兵拿着,会非常不趁手,想必是骑兵装备,外藩不少部族原本就尚骑兵,重甲一出,突围能力十分可怕,这把刀若是骑兵拿着……”
他随手挥舞了一下,脸色一变,又在桌上找了一阵,找出一截两端有金属装饰的木棍,他看了看木棍一侧,一手持刀一手持棍,首尾相套再一拧,说道:“这把刀单独拿着的时候,可用于迎击对面来的骑兵,一刀取首级。但更合适的,是这样变为长枪,往下往前挥扫,斩断迎面骑兵的马足。”
宋衍拱手说道:“先生果然敏锐,这是我们此前从敌人那偷来的,研究了好半天才搞清楚,先生竟一看便知。”
容旬点了点头:“不敢,只是这刀废铁,想必他们数量也不多。”
“是,上次会战,并未看到他们拿出这件武器。”
“既不多,则不足为惧,我们可以如此应对:其一,首阵冲击骑兵的马腿上,都套上特制的铁片,最好涂成马腿的颜色,如此,他们一击不成,回转乏力,便失了作用;其二,配备铁弩,见到持此刀的重骑兵则集中攻击;其三,配备相当数量的轻骑兵,灵敏快速突袭为主,两军对阵时从他们旁边掠过,再给他们回马一枪。”
一番话说完,几位将领对这位从天而降的谋士心服口服,龙修见目的达到,便说道:“宋衍你按照今天商量的,拟一个阵列和战线图,明天再议,都歇了吧。”
各将领点头,宋衍便说:“我去给容先生安排一个营帐。”
龙修却摆摆手说:“不用,”说着,又补充道:“在我营帐里加一张小床,我临时有事也不用再去叫他。”
宋衍愣了一楞,那边慕近刚想说那就安排一个近点的营帐呗,还未开口,宋衍已经说了声“是”,回身示意他闭嘴,然后带着两人出去了。
出了营帐,慕近好奇的问道:“宋大哥你干嘛不让我说话,陛下的营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住了呢?”
宋衍不知道该如何答他,他也奇怪,但是这位容先生刚来,陛下都开了口自己能说什么?便说道:“你少问!刚才容先生说的那些,你想到了多少?”
慕近委屈的撇撇嘴,邢邺说道:“我看这位容先生有些单薄的样子,不然当个谋士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句话,宋衍不知怎的眼皮一跳,单薄?十几年前,他无意中目睹了那位不足弱冠的六殿下出征,下马还不及马高,上马杀起来可没几个人挡得住。
他叹了口气,说道:“总之,咱们春节前可要结束战斗,也好让家人过个团圆年。”见同伴点头,又说道:“邢邺,此前陛下所说对赤西族的监管,你尽快去部署,明日交给陛下我们也好心中有数。”
邢邺点点头,他回头又对慕近说道:“关于重甲战马的护腿问题,你赶紧去和军械处的人沟通,看能否实现,暂以两万之数,看需要多久才能做成?”
“好的!”慕近一声响指,三人便各自散了。
龙修营帐里,容旬看着进进出出的兵卒抬来一张简易床,又端进来一些吃的,甚至有一碗药膳粥,内心一叹,到了战场都躲不过。
龙修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待人都退出去了,便去揭他的面具,容旬躲开:“让我戴着,万一有人进来…”
龙修一笑:“他们会通报的。”说着揭下他的面具,一起坐下来吃东西,盯着他将药膳喝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龙修便带着他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又骑马带他往外走到哨岗处巡视了一番,这才回营帐休息,一路上各级军卒将领,见到龙修纷纷行礼,顺便都知道了陛下的身边,突然多了位遮面白衫的神秘谋士。
容旬急急奔驰了二十天,早已累的骨头散架,回了营帐便往小床上一躺,准备睡觉。
谁知龙修将他一把捞起,抱到营帐里侧的厚毡宽床上,两人四个月未见,容旬下午在营帐中高谈阔论时,龙修就已经数次冲动,恨不得上前直接撕了衣服好好要他几次,到了这会,看到容旬面具下有些疲累的眼睛,反而按捺住内心的叫嚣,只揽在怀里细细碎碎的吻了好一会便罢休了。
容旬任他吻着,周身激起淡淡的酥麻感,伴着疲惫很快就睡着了,原本还有些担心,却不想,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