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煜北军抵达的速度比陆据慢半天而已,当他们在冬季的惨阳里抵达奔腾的休河时,看到南军已经在河对岸,整肃静默,不知等了多久。
宋衍骑马立在龙修身后,全军之前,也莫名的苦笑了一下。
北军当然听说过启国的战事,知道银、白、红三位将军杀敌的事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宋衍的错觉,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中间银甲的那一位身上——哪怕从这里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大晟六皇子容旬,五年前被煌煜开国之君龙修亲手杀死的人,更早以前,他叫“玉面修罗”,这里的很多人听到这个名字,会忍不住恐惧。
他听到身后异样沉默的军队,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上一个冬天,他还跟名叫“容起”的谋士一起大败赤西,那样默契又肆意,没想到一转眼,很有可能兵戎相见。
何况,容贵妃的传言之前被刻意散播过,那时还没人敢猜测传言的真实性,如今,传说变成现实……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前的龙修,十分好奇对方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毕竟是老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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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的这一侧,南军等了一会儿,谢珩发现龙修的军队并不打算过来,眨眼问道:“怎么不过来?要不派人去请,好让王师尽快渡桥,接收启国。”
容旬见他又跟自己故作轻松,苦笑着没有说话。
龙修谨慎,耐心极好,南部四族的异心想必很早就有所察觉了。
陆据也没有理会谢珩的嬉笑,他看到龙修的身影,十分谨慎的等了片刻,谢珩说话时,他对一旁的传令官点了点头,传令官便急急忙忙朝北军跑去。
作为属下,陆据和两个副官下马来,走到桥头等候,容旬看到他的表情客气又冷漠,而魏武站在他对面,已经隐隐露出防范的气势来。
叹了口气,容旬也想下马,但他明面上没有任何官职,不知道该站在哪里,这一愣神,陆据已经摇头说道:“殿下就在马上等候,他若是不过来,咱们就走。”
走?事到如今,能走到哪里去?容旬心中苦笑,看到谢珩驱马走到旁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怎样,看到他,高兴吗?”
“谢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哈!”谢珩十分高兴,果然不再说话,容旬见他如此,只好收起表情,维持脸上平静,原地不动。
没多久,传令官跑回来了,有些害怕的趴在地上,低声说道:“陛下有令,说王……王……”他结巴良久,到底没说出来,磕头补道:“陛下说,六殿下率领南军攻打启国,一路辛苦了,请尽快渡河,随陛下一起返回煌煜修养疗伤。”
容旬一愣,这样的说法,简直就是把整个北伐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
“除了这个呢?”陆据冷冷低头,传令官更加害怕,结巴起来:“回将军,没、没有了……”
陆据的目光冷下来,看着河对岸不说话。
谢珩依然笑呵呵的,对容旬眨眨眼:“要我说,若是真有诚意,自己过来接才对吧。”
容旬不知该如何化解他的取笑,也笑不出,只好不说话。谢珩脸上更加高兴,转头对传令官吩咐:“你去请示陛下,启国现在一片混乱,大小事务,陛下是否派人来处理,镇南将军准备不日返回吴州,阚都镇守和迎接御史的事情,不知是交给刘副将还是魏副将?”
容旬听到谢珩话里面的数层含义,不发一言。
“是……”传令官冷汗直流,慌慌张张的记下来,然后更加慌张的跑回去,桥上,北军的传令官也已经走到了桥中间等候,收到这几个问题后,转身就跑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