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打听好了严冬所坐的汽车班次,算了算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就去了车站等她。楚炀本来要陪她一起去,却被凌夏拒绝了。她倒不是觉得此时出双入对会刺激严冬,她只是认为,严冬可能想单独和她说说话,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
严冬一出站,就看见凌夏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在张望。她忽然觉得心安,像是颠沛流离的人有了依托,没那么孤单害怕了。凌夏也看到了她,然后和出站的人群逆着方向,快步走到严冬身边。
“你是不是提前很早就来了?”看着凌夏冻得发红的脸颊和鼻尖,严冬竟然露出了笑脸,问道,“我分明告诉过你时间的。”
凌夏却笑不出来,只是一把拉过她的手,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分手了,分得很彻底。”严冬的表情特别平静,让人心里发憷。
凌夏盯着她的脸,足足有一分钟。而后,她叹气,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严冬眨眨眼:“我想吃火锅。”
失恋的人最大,凌夏满足了严冬的心愿,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火锅店,请她吃晚餐。
严冬点了很多东西,桌子都被摆的满满的。点菜的服务生还好心地提醒她们,菜量比较大,吃不完会浪费。
严冬豪气冲天地告诉他:“放心吧,我食量惊人。”
“就算是我请客,你也不用这么不客气吧?”凌夏不心疼钱,却故意这么开玩笑,希望能活跃一下气氛。
严冬一边搅拌着自己的蘸料,一边说:“我今天一顿饭都没吃,快饿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凌夏闻言,眉头一皱:“为什么不吃饭,糟践自己身体吗?”
“哪有那么苦情,你想多了。”严冬把一整盘的羊肉放进了沸腾的锅里,眼睛盯着红彤彤的锅底,似乎就快等不及了,“我就是因为赶时间,错过了。”
“你跟虞朔,究竟怎么回事,又吵架了?”凌夏觉得她此刻的状态太不对了,不由得担心。她希望严冬能把事情说出来,把情绪发泄出来,不然会憋坏的。
严冬的眼睛依然盯着锅里的羊肉,仿佛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昨天中午,我不是坐车回恒河了嘛,也没提前跟虞朔说,打算晚上空降在师大,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他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吓。”
她说着,不顾凌夏一脸担忧,还咧嘴笑了起来。切成薄片的羊肉已经熟了,汤锅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看起来格外诱人。严冬挑了一大筷子羊肉,放进自己的餐盘中,也不怕被烫着,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唔,真好吃!”
凌夏提着一颗心,恨不能把她的筷子夺过来,让她好好交代清楚情况再吃东西。可是想着严冬一天都没吃饭了,又不忍心让她继续饿着,于是只能强忍着耐心,等她吃完。
严冬几口吃干净了羊肉,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一路马不停蹄地去了师大,天都很黑了。我给虞朔打电话,就是打不通。我也没他身边任何同学或室友的联系方式,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求一下宿管,直接冲到他宿舍去呢。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竟然看到虞朔和一个女生手牵着手走了回来,显然是刚约完会的样子。”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凌夏的眉毛拧成了一道,还说:“你怎么不吃呀,你那边的肉都要煮老了。”
凌夏真是不能理解严冬的大脑构造,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担心锅里的羊肉。凌夏不太能吃辣,两人点的是鸳鸯锅。严冬吃完了自己红汤里的肉,就开始惦记她的清汤了。
“吃吃吃,没心没肺!”凌夏骂骂咧咧的,身体倒是十分诚实,把自己面前的肉夹出来,都给了严冬。
严冬得了她的“恩赐”,又继续说起了昨天的事:“虞朔这小子,是背着我出轨,脚踏两条船了。最搞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他那个出轨对象,可不是旁人,就是跟咱们一届、科班的杜晓雪。”
“谁?”凌夏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没能对号入座。
“还记得高三的时候,虞朔足足吃了三天的巨型棒棒糖吗?”严冬提醒她,“那个棒棒糖就是杜晓雪送的,她还送了虞朔很多东西呢。”
凌夏立刻想起来了:“怎么会是她?当年杜晓雪对虞朔有想法,不是被你及时扼杀了吗,她竟然能死灰复?”
“大概,他们是命中注定吧。”严冬低着头,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或许他们就该在一起,从高三那时候就该在一起。是我横插一脚,碍了人家的事。现在,他们两个人在一所大学重新遇到,而我离得那么远,还渐渐和虞朔有了隔阂……我斗不过她。”
她的声音很平静,只有最后那一句,带了点颤音。
凌夏问:“虞朔看到你了吗,他什么都没解释吗?”
“看到了,”严冬抬起头,看着凌夏,眼圈有点泛红,不知道是因为火锅太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算当着我的面儿,他也没松开杜晓雪的手,就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什么也没解释。但是,我全都明白了。”
“他怎么能这样?”凌夏气得握紧了拳头,替严冬不平,“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拿你当什么?”
“随随便便的、可有可无的一个物件儿吧。”严冬想了想,说。
凌夏彻底怒了:“渣男,我真是看错他了!”
严冬笑了笑,又丢了一把青菜到锅里:“凌夏你肯定不知道吧,虞朔这么个大男生,特别喜欢吃甜食。但是我总觉得男生吃甜点有点娘,还笑话过他,所以他当着我的面儿,从来不敢吃。杜晓雪以前就送给他棒棒糖,算是投其所好,自然不会约束他。我想,虞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肯定特别放得开,没有压力。男生就是这样,不喜欢别人给他画太多的条条框框,还是更倾向于小鸟依人的女孩子。”
“难道你的个性是最近几天才变成这样的吗?”凌夏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要是觉得受不了,不喜欢,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啊?”
“人都是会变的,虞朔只是,变了。”严冬特别理智地说。
凌夏楞了一下,心里浮现一个问题,楚炀也会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