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曹公军现在的局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张绣就能改变的。张济出武关时,只是董卓军的残部而已,张绣接管张济军,也是受到了刘荆州的资助。如今他遽然投靠曹公,而刘表又离得他太近,一旦刘表真得出兵,曹公未必就能够及时出兵营救张绣。到时候,反倒曹公又要卷入到与刘表的争斗中。”傅干连连摇头说道。
张绣自己都是旅居南阳,尤其是被袁术这个败家子残破之后的南阳郡、且张济进攻荆州战死之后,若不是荆州刺史刘表没有趁机赶尽杀绝,反而资助张绣占据了南阳,作为荆州北边的屏障。一旦张绣投靠了曹操,刘表即便不出兵征讨他,只是断绝张绣军的粮食供应,就足够让他难受了。
要知道,经过吕布那一次的突袭,在兖州境内毫无节制地烧杀之后,兖州如今的情况实际上已经变得非常糟糕,残余的粮食也只能够勉强维持住军队不溃散罢了。这个时候,曹操军起码在一两年之内没有能力想刘备或者吕布开战。
“哼,即便如此,兖州的情况也比那个瘸了一条腿的小子强,他现在只占据了小小的略阳县,头上还顶着天师道转世天师的名头,这样的话,天下的豪杰又岂能容他呢?”严象在一旁不忿地插言说道。
一个小瘸子居然能够搅动天下局势,而且,还是他的同乡,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严象自然感到不甘,尤其是傅干那次会议后,兖州的年轻士人都开始避开他,疏远他,就更让他愤懑不已。
一听这话,看着严象那张愤怒的脸,傅干冷笑着问道:“呵呵呵,小小的略阳县。泽兄,若是兖州人这么说,小弟我不奇怪。可是,你可是京兆人,难道忘了,当年来歙将军只率领2000精兵,奇袭略阳县,截断了益州军阀公孙述和陇右军阀隗嚣之间的联系,就使得隗嚣成了一只孤军,仅此一战,便使得隗嚣军士气大将。
泽兄,你可要知道,金珏可是在成功夺取了枹罕城之后,主动放弃了枹罕,而选择的略阳县。单是这一眼光,就胜马腾和韩遂甚远。至于你说的什么天师,难道你忘了,汉中郡的张鲁可也是五斗米教的天师,他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地。还有,若不是金珏,那宋建逆贼也不是照样在枹罕城里继续称王称霸吗?”
略阳县的重要性,在汉光武帝同意陇右一战中,彰显地淋漓尽致,作为大汉朝的子民,如何能够轻视这个关键的节点呢?
马腾若是没有能够占据三辅的话,他也不会轻易将略阳县让给金珏的。
“泽,你把嘴闭上!哼!珏儿因为什么受的伤,你不知道吗?如何向别人那样,因为这件事而轻视于他呢?”严象发表不同意见可以,可是,他居然人身攻击金珏,取笑他的瘸腿,第五巡闻言立即勃然大怒,呵斥道。
“儿子错了!”严象急忙跪下,俯首认错。
他也是情急之下,顺着其他人对金珏的议论才这么说的。其实,世人现在都知道,金珏之所以会变成瘸子,正是因为袁术派人追杀他们父子三人造成的。
而且,曹操派到淮南的细作已经证明,自从颍川郡黄巾军逃奔到淮南,归乡袁术之后,刚刚遭逢大败的他觉得自己实力大增,因此,袁术已经开始在九江紧锣密鼓地筹备登基称帝一事。要不了多久,洛阳城的汉献帝就会知道,当初的他在接见金氏兄弟时的作态,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傅干连忙解劝道:“第五公,你也不必如此生气,如今,濮阳城里的人都是这么说金二公子的,泽兄方才也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而已。而且,第五公,你难道没有从韦公的信中看出来,他其实也并没有到洛阳或者兖州来的意思吗?
我可是听说,若先生当初听了举先生的称赞,曾经写信力邀韦氏兄弟来此的。当初,韦公在凉州刺史的任上,他们兄弟二人没有来,还情有可原,可是,韦公现在既然已经丢了凉州刺史的位置,可他为什么还不出关呢?韦氏兄弟也并没有来此。再说,想必马腾心中也是极不愿意韦公继续留在凉州或者三辅之内的。”
“不错,倒是老夫忽略了。”闻言,第五巡这才慢慢隐去了心中的怒气,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他才大笑着说道:“哈哈哈,老夫明白了。想来,韦老弟现在心里肯定是气不过,想要亲自己去看一眼那个把自己诓骗了的小子吧!此时的他,想必已经带着两个儿子正在去前往略阳县的路上了。”
“小侄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这位金二公子真得有办法在三年之内,夺取汉中的话,我傅干就算奉他为主也无不可。”傅干这才把他要走的目的说了出来。
既然呆在濮阳城里被人闲置起来,傅干便想趁着武关还未被完全封闭的节点,亲自到略阳县去看看,若是金珏真有本事做到这点的话,那么,傅干还真想跟着金珏干。
傅干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发现曹操此人未必就是个像荀彧希望的那样忠臣,而以其先父傅燮对大汉朝的誓死不渝的忠臣志向,若是他以后跟了反贼,岂不是亏待先父了吗?
“这样,那老夫也随你回去,看看这个老友之子,究竟有何能耐!”第五巡从傅干的眼神中,看到了他镇定而坚定的决心,沉吟了片刻说道。
“义父,万万不可啊!马腾虽然暂时占据了三辅和汉阳郡,可是,他肯定是守不住的。届时,三辅又会沦为一片战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义父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自投险地吗?”严象闻言,大急道。
“泽我儿,叶落归根,老夫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够活几天。我如今最大的希望一是看到你学有所用,二就是死了之后,能够被埋在故土,仅此而已。你若是愿意继续留在这里,那就留下。有彦材陪着,老夫还是能活着回答京兆郡的。”第五巡淡然地解释道。
第五巡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他是京兆三休中年纪最大的。当初,他们带着家属一起离开京兆郡,也是迫不得已,说到底只是为了避祸而已。如今,祸首三辅的李榷郭汜已经死了,就算刚刚得到汉阳郡和三辅的马腾最终收不住自己的地盘,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第五巡还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再者,若是第五巡见到金珏之后,觉得这小子可靠,说不得便会把家眷交托给他,将来若是能够重新返回京兆,其家人也还是能够叶落归根的。
相反,严象在曹操军中,将来未必就能够回到三辅去,说到底,严象和他只是义子和义父的关系,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了严象的前程。
“不,义父到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一点上,严象倒是表现地非常好。
于是,第二天,第五巡父子和傅干一起去荀彧府上,与其告别,便循着武关和秦岭北麓那条通道向着略阳县进发。
不过,做得是,两家人都为向荀彧提起韦端那份信上的事情。既然曹操军中都蔑视金珏,他们又何必专门把他的消息专门告知荀彧呢?
……
“若,那老匹夫已经走了吧!”曹操问道。
他说得就是第五巡,他被称为京兆三休,为人耿介,好直言,自然不得曹操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