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在街上遇刺,惊动了韩国公李善长,李善长衣服都没穿好便来到了李祺房中,一进屋就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怎么会当街遇到刺客?”已经六十八岁的李善长虽然满头白发,但精神却很好,除了略有些驼背之外,身体也算硬朗,只不过近两年眼睛有些花,看东西总是向前探着头。
公主站在床头正在摸眼泪,回身见公公进了来,皱着眉行了礼,然后指挥身旁的丫鬟:“快给父亲搬椅子。”然后苦着脸说道:“京中最近一直不太平,听说总出事,我近来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事,可不今天就出事了。”
李善长不愿意听这些妇人之见,他也不坐,来到李祺床头,低头看了看李祺的腿,回身问道:“请郎中了吗?这事不要跟孩子们说!”
临安公主点头:“去太医院请了,请医正亲自过来。”说着又哭了起来:“孩子们都睡下了,都不知道。”
李善长又回身问李祺:“看清楚是谁了吗?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李祺只是不住的叫疼,过了很久才回答李善长的问题:“黑灯瞎火的,没看清人,但说话听着像是陕西那边的人。”
“陕西那边?”李善长眉头紧锁,他又看了看李祺,疑惑着转身慢慢出了房间。
来到屋外,李长山叫来了当事的几个下人,详细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和细节,经过片刻的思考后,李善长心事重重的又回到了屋内。
“你和他们先下去,郎中来了让他先等着,还有……”李善长对公主说道:“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李善长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李祺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吧,为什么这么干?你是要躲谁?还是要害谁?”
李祺听父亲这么一说,吓的腿都不疼了,“父亲,您说什么呢,儿子我……”
李善长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这点小把戏,不光我能看得穿?你以为皇上看不穿?锦衣卫看不穿?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你自己,毁了为父一生的英名。”
李祺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被抓了现行一样,垂头丧气,但却不说话。
李善长很有耐心:“为父我一生阅人无数,很少走眼,更何况看你?你从小就轻信易怒,做事也每每思虑不周,要不是有这韩国公世袭的爵位,你又娶了公主,真不知道你将来怎样在朝中立足!哎,说吧,为什么会这样?”
李祺终于开口:“户部侍郎栗恕约我今日在紫金山见面,他说他手里有您跟胡惟庸合谋造反的证据,他要挟我,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办,就把这证据交给锦衣卫,让您身败名裂,让咱们李家家破人亡。”
一听到胡惟庸三个字,李善长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的抽动了一下,随即神态恢复如常,他轻轻摇了摇头:“你看到那封信了?”
李祺摇了摇头,“我也提出要看那信,但他不肯拿信出来,当时我听他说的煞有介事
,一时气不过,就跟他动手了,从头到尾都没看见信。”
李善长笑着拍了拍李祺的肩膀,气定神闲的说道:“儿子,你太嫩了。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想想,为父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儿子都娶了公主当了驸马,这份富贵,当今之世,除了朱姓藩王,普天之下谁人能及?自古以来,除了那些有二心异志的权臣,哪个能有为父这般风光?跟胡惟庸谋反?他胡惟庸能给我什么?难道他给我的会比咱家现在有的还多?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为父会跟胡惟庸谋反。”
被李善长这么一说,李祺也明白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原来如此,可是……当年,胡惟庸不是总来找您,而且你们也经常在密室长谈,虽然不知道在谈什么,但儿子以为一定是谈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善长叹了口气:“当年胡惟庸确实跟为父提过,但为父不屑与他为伍!他何许人,敢跟当今皇帝争天下?朱元璋那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刀剑堆里滚出来的英雄豪杰,他胡惟庸不过是一时得志的小人罢了,一个小人怎么斗的过大英雄?”说到这里,李善长又仰头看了看屋顶,似乎在回忆往事:“为父我一生谨慎,别说我不可能跟胡惟庸密谋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是密谋了,这种掉脑袋的事,怎么可能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你呀,修行不够,道行太浅了,人家随便一诓你,你就上当了。”
“父亲……”李祺也知道自己上当了,此刻他真是后悔莫及,“现在怎么办?拒绝他吗?还是干脆就找个人弄死他?他武功很好,我已经吃了他的亏了。”
李善长立刻否定了李祺的想法:“弄死他?现在已经晚了,你上了人家的当,等于承认我有密谋过,估计他已经准备好后手了,这边咱们一对他动手,那边他的东西就会递到锦衣卫的手里了。”
李祺深悔自己的冒失和失算,自己怎么这么蠢:“儿子又给您惹祸了!”
李善长站起身,拍了拍李祺的肩膀,转身向外走:“你先稳住,这几天不要出门,好在今晚你这一摔,弄出了动静,让为父及时知道了真相,咱们还有时间想法子补救一下。一会郎中来了,你只管装作伤的很重,后面的事,为父还要好好琢磨一下。”
李祺真想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但抬起手,只是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没下去重手,随即低声问了句:“父亲还有办法?”
李祺的动作,恰好被回身的李善长看在眼中,李善长深深叹了口气:“天无绝人之路,边走边看吧”
栗恕回到家也已经是初更时分了,他胡乱吃了口饭,将自己锁在房中。
栗恕手中拿的,名为《大元一统志》,这本栗恕已经翻过无数次,纸张都出现了龟裂。但他虽拿着,此刻却无心看,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别处。
控制李祺这手棋,栗恕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用李祺来制造秦王拉拢李善长的假象,从而让人怀疑秦王意图谋反,栗恕也知道,这个计谋不算高明,但不
管怎样,这个计谋至少能将李善长和秦王至少有一方拉下马,或者制造些舆论,以朱元璋疑心重又对功臣极为防范的性格,这一手棋至少是有机会将李善长拉下马的。
这手棋的着力点在李祺,成败的关键,就是要看李祺是否真的听自己的话,自己赌的是李善长真的有跟胡惟庸密谋过,但如果李祺没有按照自己的交代去办,就有可能将此事办砸。不过栗恕也没有在李祺一棵树上绑死,他还做了第二手准备,他打算立刻就启动自己的第二方案。
换上一身灰色的夜行衣,栗恕飞身上了房,一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绣春楼,是京师南城一带晚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了,一到上灯之后,形形色色的男人,或只身前往,或三两为伴,或坦然大方,或四下警惕的出现在绣春楼的大门口,门口的老鸨和龟公不光精神头十足,记性更是一等一的好,哪位是初次光临,哪位是老客,哪位是谁家的公子,哪位是衙门里的官差,都记得扎扎实实,安排的妥妥帖帖。
“呦,万公子,好久不见了,小红姑娘都想死你了,自从你上次来了之后,那丫头就茶饭不思,人都瘦了好几圈了?”龟公的记性好,嘴也甜,靠嘴吃饭的人,总是有法子用各种法子奉承人,当然了,很多时候都是不白奉承的,遇到大方的客人心情好,打赏是时常有的。
“谢万公子赏,您老公侯万代,天天发大财。”遇到赏赐,龟公的谢辞虽然土气,但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听着格外舒坦。
“哎呀,张公子,您有些日子没来了,这位先生是您的朋友?小的有礼了。今天还找兰姑伺候?”
进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楼下楼上也越来越热闹,喝酒的、划拳的、唱曲的、哼哼哈哈直奔主题的,各种声音嘈杂交织,好一副纵情声色的百态像。
但有乱就有静,有乱也更能显出静,在二楼的东北角,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就出奇的安静,房间里有人,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打扮的并不花哨,但身上的衣着很少,一席低领的薄纱长衣一直到脚踝,这长衣十分轻薄,甚至还没有指甲的厚度,薄到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里面什么都没穿,长衣不仅薄,而且下面开叉极高,在腰部下面就开叉了。
女子端起酒杯,跟男子的酒杯碰了一下,随即一仰头将杯中酒倒进嘴里,但酒并没有咽到肚子里,而是一直含在嘴里。女子俯身低头,爬在男人的两腿间
最近查的严,此处省略一万字……
女子抬头看了看男子的神态,满意的一笑,也不说话,默默的跨坐在男子的大腿上,此处再次省略七八千字吧。
过了好一会,男子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这才张口说话,“不行了,今晚这都两次了,就这样吧,这几天太累了,再来就吃不消了。”
那女子用酒漱了漱口,随即一阵巧笑道:“真没用,原来还能战一会,现在几下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