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温伦要是因为招惹了上端候府等势力就回师门求援,估计只能被笑道人打一头包再踢出来。
蒋温伦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此事难办,一时无法之下,只能再竭力广撒钱财,结交朋友,看能不能通过广开人脉,得到一点插手两帮恩怨的机会,虽然蒋温伦心里也没抱多大希望,然而这还真的就被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话说一日蒋温伦照例结交当地士绅,终日宾朋燕集,弄得五开间的院子都座无虚席,忽一个人满头惶急,冲进院子里来,大声呼喝道,“大事不好啦!”
此时蒋温伦正同一堆狐朋狗友大摆筵席,彼此置杯换盏兴致正高,突然来了一个下人吼了这么大一嗓子,在场之人自然是颇为搅兴。
其中一名衣锦着缎,颇为富态的青年公子面上就现出怫然不悦的神情,对着这进门就咋呼的下人喝骂道,“该死的贱仆,什么事情用你跑进来聒噪?”
那下人被骂了一顿脑袋顿时一缩,不过还是开口说道,“风雷帮的少帮主纪景福又去翠香院去闹事了!”,众人闻言一阵大笑,之前出声呵斥这下人的青年公子面上顿时浮现恼怒之色,开口就又是一阵大骂,“该死的东西,就这点小事你也用你进来大呼小叫?”
说完就要上去踹这个下人,这个下人眼看要挨打了,口中顿时急切说道,“这次跟往常可不一样!翠香楼的苏小姐被逼死了,风雷帮忍无可忍,马鸿祯已经带人把纪景福围起来了!!!”
听到此处众人本来面上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立马就风云变幻,失了颜色,纷纷与蒋温伦告罪,起座离席,匆匆离开此处,而蒋温伦心里一动,连忙扯住自己平时交往最厚一人的衣袖打听起来。
被蒋温伦扯住衣袖的那人这几日与蒋温伦打得火热,被蒋温伦绊住了也不好甩脱,只得苦笑一声,“蒋兄,这事我还得回家安排一下,你若是想从我这里探听点风声,不如随我同去,我们一路边走边说”
蒋温伦闻言自无不可,两人遂一起动身而去。话说赤阳帮与风雷帮这一代帮主俱得两个子嗣,只不过赤阳帮帮主纪弘业生的是两个儿子,风雷帮帮主马焕章生的是一儿一女,纪弘业生的两个儿子之中,小儿子纪君昊年纪轻轻,武道便已入先天境界,年少有为,又生得一表人才,武双全,心有智计,就是放眼整个江湖,也值得被称赞一声俊俏后生。
如此少年英雄,本来是传承赤阳帮基业的不二人选,奈何其不知怎么的,竟然与风雷帮帮主马焕章的女儿马似玉私定姻缘,只是风雷赤阳两帮结仇多年,两人要想顺利结合,谈何容易?
纪弘业知道之后不免大怒一阵,对纪君昊大加斥责,剥夺了其少帮主的身份,所谓国无嫡长,天下大乱,纪君昊在赤阳帮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其长兄纪景福自然就被推到了台前,成了赤阳帮新一任少帮主。
而马似玉这边,因为与纪君昊并未明媒正娶,便已是珠胎暗结,自然是被马焕章看成有辱门风的事情,不过虎毒不食子,马似玉就是犯了天大的事情,现在也是母孕在身,马焕章自然也就无二话好讲。
至于后面出了上端平这趟子事,马焕章虽然是一帮之主,但对于上端侯府这位小侯爷却是不值一提,马焕章就算想救马似玉,也是有心无力。
而马焕章除了马似玉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名叫马鸿祯,马鸿祯虽然没有纪君昊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如今也是后天巅峰的武者,从小在帮中事务中摸爬滚打,武道虽然不算拔尖,但论才能,比起纪景福这种酒囊饭袋无疑是好上太多太多。
纪景福得势之后,觉得纪君昊在自己老父心中失了地位,已再无翻身的可能,所以终日拉着一堆狐朋狗友声色犬马,作威作福。
而一向治帮严谨的纪弘业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居然也没有多加管束,听之任之。
在试探一番之后,发觉自己老父依然没有什么表示,纪景福行事就越发大胆,没少来浏阳县里欺男霸女。
风雷赤阳两帮虽算不得什么武林大派,但好歹已经传承了数百年,虽然现在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但平江与浏阳两县,自然还是被两帮看成自己的根本所在。
现在纪景福不好好在赤阳帮的平江县呆着,偏偏要来浏阳县作威作福,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是现在赤阳帮有个大靠山,不是闹得太过份,风雷帮也是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现在风雷帮的少帮主马鸿祯已经带人把纪景福围起来,万一真的出了人命,说不得风雷赤阳两帮真的要鱼死网破,一决雌雄了。
而风雷赤阳两帮在两县的牵扯极深,真的要是发生这种事情,刚刚在座的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要匆匆忙忙赶回去打听消息,安排自己手下的产业与势力。
风雷赤阳两帮早年间虽然以马帮镖局等生意起家,但发展了这么多年,产业早已经遍布两县。譬如浏阳县内的勾栏生意,通通是风雷帮在暗中把持,当然,风雷帮干的也不过是维持治安,清理地盘这等事情,真正经营生意,自然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
不然几个膀大腰圆的恶汉往门口一站,谁还敢进来潇洒么?各位看官,娼家这派虽为人不耻,但并非没有来历。春秋时节。齐大夫管仲设女阊七百,征其合夜之钱,以为军需。
传至后世,此风大盛,然而一开始不过是侍酒陪歌,追欢买笑,遣兴陶情,解闷破寂,所谓人生寂寞,若是沉浮百年,若都只是锦衣夜行,粗茶淡饭,那还有什么意思?所谓声色犬马虽不应过度沉溺,但也实是少不得的。
若只是几个眉目如春的女子陪着读写字,吟诗作画,赏些美景美食,怎么会被人争相诟病呢?
怎奈“酒不醉人人自醉”才有之后面欢爱之事,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把这些不该都怪罪到女子身上,那却也有失偏颇了。
不得已做青楼姐妹的,飞絮飘花,原无定主,甘愿沉溺此途的子弟,失魂落魄,不惜余生,到了最后,双方不过都是大梦一场,醒来之后才发觉,只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若真要怪,就要怪那些做老鸨、龟公的,其等吮皿磨牙,不管天理,且又转眼无情,回头是计。往往弄得人倾家荡产,败名失德,丧躯殒命,以至于人世间尽道这娼妓一家,是无底之坑,填雪不满之井了。
总之少年子弟,轻浮没主意的多,有主意的少,娼家习惯了青楼风尘,有圈套的多,没圈套的少。至于那些身不由己的雏儿们,一入了青楼便随波逐浪,哪晓得叶落归根?
便是知道这一条是不归路的,又有几个有这个能耐,可以单靠自己,挣脱得出的?所以百十个姐妹里头,找不出几个要立妇名、从良到底的。就是从了良,非男负女,即女负男,有结果,能善终的也少。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些老鸨,龟公都是见钱眼开,愚弄男男女女,是他们天生就有弄钱的本事,自不必说。
就是那些做惯了娼妓的,也一样娘生父养,有情有窍,日陪欢笑,夜伴枕席,难道一点心思也不动?一点感情也没有?只管配合着老鸨,龟公,做局骗人过日子不成?
这却不竟然,所谓花有百红,人有百样,其中虽然不免有些天生下贱,好吃懒做的荡妇,然而其中也有命途多舛,不得已委身风尘的女子,待寻得机会脱出樊笼,而后一意绸缪,生死不变的,从古以来,不止一人。
而现在被风雷帮的少帮主纪景福逼死在翠香院的苏恨桃,便是这样一个奇女子。话说这浏阳翠香楼这二十年名声最响的头牌,就要算苏恨桃,与妹苏恨燕两姐妹,两人容貌出众,工诗俊丽,宛如并蒂之莲,一时齐名。
凡是浏阳境内的富豪子弟,无不愿识其面,从而一亲香泽,在两姐妹在翠香楼入阁以来,翠香楼真个车马盈门,络绎不绝。她两人本是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之后,没了大人,又遇到狠心的叔伯拿了家产还不够,还要把两人卖进青楼才肯罢休。
两人没有嬷嬷,只是苏恨桃是姐姐,一直当门抵户,然而遇到事情,都是两姐妹细细商量,而后由苏恨桃出面而已。
两人虽然流落风尘,但自知此道不归,不耐随波逐流,虽身在繁华绩丽所在,每天众星捧月,酒池肉林,然而心中常怀不足,心有忧思。
只愿得遇个知音之人,随他终身,白头到老,举案齐眉。两姐妹虽然都是这个想法,但姐姐苏恨桃的心上人来得更早。